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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楼走出小区，看了一眼时间，6点15分。

晨光熹微。

卖早餐的阿姨推着小车往外走，一群大爷大妈要去晨练，早起的年轻人带着大大的耳机在马路边上晨跑。这个城市在醒来。

李熏然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就走到了公交车站。他摸出几块钱零钱，坐上了第一班公交。

“……市一院到了，下车请走好……”

“……第三实验小学到了，下车请走好……”

李熏然很想念小学后门那个小卖部，窄小的店铺里卖着一些廉价的小玩具小零食，也贩卖着孩子们最天真烂漫的童年。那个开书店的伯伯，家里的猫应该生了小猫了吧？瑶瑶以前最喜欢去逗那只小白猫了，不知道生出来的小猫是什么样子呐。

“……东门到了，下车请走好……”

“……下一站市图书馆，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兰皙巷到了，下车请走好……”

天一点点亮起来，空荡荡的马路上渐渐有了人流，上学的孩子，上班的白领，晨练的老人……熙熙攘攘地撞进李熏然空荡荡的心里。

他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清晨的街道，心里也跟着阳光一起暖起来，看着窗外的眼神不自觉的温柔起来。就连耳鸣和头疼，好像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一路坐到终点站，8点半。

公交的终点站旁是一座小公园，李熏然下了车，就往公园走去。

工作日，公园里就只有晨练完的爷爷奶奶，和卖早餐的阿姨推着车往回走。

李熏然找了张长凳坐下，看着公园发呆。

离开了人群，头疼好像又加重了些。耳鸣嗡嗡作响的当口，李熏然恍惚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没吃什么东西就睡了，这会肚子里空的难受。

他买了瓶矿泉水，还来不及打开嘴里一阵反酸，他跑到卫生间里，扶着墙干呕了半天，只觉得耳朵里响得更厉害了。

从公园里出来，李熏然坐了返程的车回去，走到小区门口，正想要不要去旁边的小店吃点东西，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李熏然？”

李熏然一回头，是凌远。

“呃，凌医生……今天不上班啊？”李熏然有点尴尬地回头，上次他爸说让他有空去凌远那里，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噢，今天我倒休。你也住这小区？”凌远穿着便服，没了白大褂，整个人气质都温和了下来，“等等……李局长……该不会是……？”

“呵呵，我爸。”李熏然讪讪地笑了，“还请您多关照了。”

凌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出去晨练回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疑。

“没，就出去走走……”

“多出去走走也好，不过下次不要去太远的地方，最好要有人陪着。”凌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没吃东西就出去了？”

“……药量减了，有点不舒服。”李熏然撇撇嘴。

“那行，反正人都交给我照顾了，现在跟我一块去买菜吧。中午在我这吃。”凌远知道减药最初的症状有多痛苦，他没点破，只是叫李熏然跟上。

两人去菜场买了菜，李熏然就跟着凌远回了家。凌远家就在李熏然隔壁栋，比他家低一层楼。

“温水，山楂片，先吃点，等等喝汤，”凌远端上来一杯温开水和一小盒山楂，“你小子挺有口福，我早上刚熬了猪肚汤，一会喝一点。”

李熏然顺从的接过水和山楂，默默地吃了起来。

“中午想吃什么？”凌远戴上围裙，把买的菜放进冰箱里，“有什么不吃的没有？”

“喜欢吃点辣的……不吃苦瓜。”李熏然含着一片山楂片，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着，把之前的那点反酸压了下去。

“辣的？”凌远关上冰箱走了过来，“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在吃辣吧？”

“呃……要忌口吗？我已经吃的很少了……”李熏然一下子哽住。

“我记得我交代过你是肠胃失调引起的厌食吧？”凌医生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黑着脸道，“胃肠失调，禁辛辣，少食油腻，没让你清汤寡水，但也告诉过你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吧？”

“知、知道了，我不吃就是了。”李熏然看着瞬间气压下降到凌远咽了咽口水，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你吃辣的看起来好像食欲好了，但是你的胃会受到刺激，更难消化吃下去的东西，并且恶性循环，”凌远意识到自己好像语气太严厉了些，压了压火，“起码在你的胃没有调养好之前，注意饮食，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