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绍一怔,
“陛下所言极是,确是很有必要。”
群臣齐声喝道,
“陛下圣——”
宇文邕听见这话就觉得脑子一跳一跳的疼,又随便说句什么就圣明了,真不知道大臣们的这些传统是打什么时候养成的,连忙摆摆手打断道,
“行了行了,别奉承。”
从攻打齐国,制突厥,建交契丹谈到防汛,减赋,奖励军功,引导齐国流民安居,吸引周国富贾迁居周国,早朝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宇文邕竟然将每个人提出的政见都记得清清楚楚,逐一讨论批示,一丝不苟,群臣无不拜服。
宇文邕见一切都处理妥当了,站起身,拽了拽衣服前襟,天越来越热了,看了看大臣们,一个个满头是汗,一挥手,笑道
“行了,都各忙各的去吧,韦将军留一下。”
百官散去,诺大的宫殿只剩两人,宇文邕敛起笑容,满脸担忧道,
“亚父,长恭那边怎么样了?”
韦孝宽摇摇头,
“不好,兰陵王目前暂无性命之忧,但是自从回了齐国,高纬和一众奸佞刻意诋毁排挤,兰陵王又宅心仁厚,恪守原则,难免树大招风,深陷其间不能解脱。环境恶劣,人言可畏,这种煎熬折磨非一般人能忍受。”
韦孝宽把探听得来的兰陵王的消息一一说与宇文邕,宇文邕不等听完已是眉眼倒竖,心疼如绞,浑身的血往头上直蹿,眼中冷光似剑,掌下一发力,把御案拍成了两截。
“亚父,最近烦劳你和宪儿帮我处理一下朝政,我必须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困境
曙光微曦,折射着斑斓的色彩照在皇帝寝宫门前的廊道中,明暗相投,光影闪动,兰陵王静候在寝宫外,风拂衣襟,整个人好像也随着风摇曳一般,单薄纤瘦却坚韧如故。寝宫的门豁然打开,刘公公躬身迎出,微微一揖,笑道,
“兰陵王殿下,陛下今日不上早朝,您请回吧。”
兰陵王神色一滞,齐国的五个重镇失守,西部的大片领土都被占领,交通要地被阻,战略资源被侵占,周国的兵马粮草道路也疏通好了,眼见周军的驻军就要连成一片,大举进犯迫在眉睫,连着一个月了,陛下竟然还睡得着觉,兰陵王摇摇头,黯然的转身离开。
如今,士族子弟充斥朝野,权臣门生请托成风,根本没有人思朝政思社稷,兰陵王兼任尚书令这一个月以来,孤掌难鸣,饱受非议,可国难当头,容不得他多愁善感,自怨自怜,只好独自处理各种繁杂事务,没日没夜的奔走周旋,虽然他早就把个人荣辱抛却身后了,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官场上受尽明刀暗箭,刻薄讥讽,却没有一件事能让他觉得欣慰,不由觉得心力交瘁,这个国家真的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就算在战场上被敌人万箭穿心,踏成肉泥,都不会让他觉着这么绝望。廊腰缦回,檐角依叠,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瘀滞难解,兰陵王叹了口气,忽然一阵锥心的疼。
宇文邕,我说过不想再打仗,也不会阻碍你一统天下,可我也有保护者的尊严,至死也不能弃百姓于不顾。
兰陵王还是每天去尚书苑,只是再也没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兰陵王端方正直,即使身在要职,权倾天下,也不曾结党营私过,近来他却开始大肆敛财,对贿赂者来者不拒,贪残程度令人瞠目结舌,也渐渐失去了民心。
黄昏将至,兰陵王从尚书苑离开,走上轿去,到了无人处,才露出疲态,头倚在窗边,低垂下眼帘,随着轿身颠簸,晕晕沉沉的睡去。
邺城的大街上人影交错,有人行色匆匆忙碌奔波,有人百无聊赖把扇闲聊,小酒亭中,几桌人正在喝酒乘凉,看到兰陵王的轿辇经过,互相递了个眼色,
“你说这周国都快打到邺城了,兰陵王怎么也不抗敌啊,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当了尚书令和其他狗官同流合污了呗。”
老板娘听见两位客人的谈话,把茶具往桌上一放,也加入了谈话,
“啧啧,你说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兰陵王多年习武,耳力极好,听见这些话,眼皮跳动了一下,仍闭着眼睛倚在窗边。无奈一路上人们的议论声一波接一波的传入耳中,
“你听说了吗,兰陵王和宇文邕是那种关系。”
“还谁不知道呀,看他长得挺白净秀气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嗯,估计和宇文邕那个出感情了吧,要不怎么当了回男宠回来志气都没了。”
听到这些尖刻的话,像被刀子剜了一样,兰陵王豁然睁开眼睛,喊了声停下,折身走下轿来,转身看了看围观议论的百姓,眉目端静,神色清湛,温良如玉,背后议论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兰陵王却了辇默默而行,暮色之中,他的长衫衣褶微动,像湖中鳞波,面容像一幅水墨画,素雅淡泊,看得人心里一阵温馨宁静,总觉得一切污秽丑恶都绝不会和这人沾边。
兰陵王一走进王府,就回身关上大门,想把那些伤人的话关在门外,快步向书房走去,走到马厩旁,忽然听到一身压抑的马鸣,心中一动,乌拓!他停下来,怔愣片刻,鬼使神差的向马房走去,乌托正耷拉着脑袋,不断用马蹄摩挲着地上的乱草,兰陵王看了一阵,不知道为什么,乌拓竟让他觉得有些温暖,缓缓走进宽敞昏暗的马房。乌拓见兰陵王进来,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仰起头低鸣了一声,兰陵王微笑,看见地上有一个水桶,桶盖上放着一个给马刷毛的刷子,走过去拿起刷子,在乌拓乌黑油亮的背上一下一下认真刷着,心想,乌拓真的很高大矫健,和一般马不同,难怪宇文邕这么喜欢,兰陵王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从周国离开的那天,自己本想什么也不带走,看来终究是不能的,有些失神,乌拓也静立着一动不动,兰陵王脱力的靠在乌拓的勃颈上,良久喃喃道,
“乌拓,是不是想你的主人了?”
眼睛越来越模糊,忽然有温柔的水滴落在手腕上,兰陵王愣了一下,是眼泪?这些天遭受了奇耻大辱,日夜奔忙,心力交瘁,却一直强撑着,此刻在这空寂无人的马房中,他再也控制不住,放纵自己让眼泪如雨般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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