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反驳,想上前撕烂她们的嘴,可是她不能,那个人还在池塘里全神贯注地捞鱼呢,每捞起一条,都要欢呼一阵,直率而坦然,脸上的笑容如此的真挚、明朗。
默默地捏紧手中脏兮兮的纱帽,她忍着泪到一旁的水沟去冲洗,蕾丝的蝴蝶结散开了,飘在水里,慢慢冲走了污泥,变成了土黄的颜色,不管她怎么搓洗,曾经的雪白蒙上了污垢一样的灰尘,再怎么清洗,也如同白纸被墨汁沾染了似的,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洁白了……
她不敢跟着大哥回家,被同龄人取笑时,她看到了大哥注意到了她,那责备的眼神,她又想起了那一天昝一清向她要昝四海的去处时看着她的眼神,六伏天里,她寒气直冒。
也不知在水沟旁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蹲着的双脚发麻,她才回过神来,池塘那边已经没多少人了,大伙儿提着收获的胜利品各自回家了。
她等到发麻的双腿恢复了知觉之后,才要回家时,赫然看到了脚踝里有一条水蛭已经吸了不少她的血,深绿色的身躯都膨胀起来了。
昝五湖花容失色,吓得惊叫一声,四脚并用爬上了大路,狠狠地拔下吸附在脚踝里的吸血鬼,抓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把它成了稀巴烂,一滩的血迹,一地的尸骸,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望的爱情,还没有发芽,就夭折在壳内。
第86章 快乐的端午节(4)
昝三邻用筷子剔着鱼骨,连最细微的骨丝都不放过,又仔细检查再三,才把鱼肉夹到昝六合的碗里,昝六合有属于自己的碗碟,小小巧巧的印着好看花瓣的塑料小碗碟,她毕竟只有五六岁,吃饭也不专心,总会不经意把碗筷摔到地上,许多家庭为了减少损失就会买来这些碗碟给小孩专用。
鱼还是从池塘捞上来的小鲫鱼,被昝三邻烹煮得很香,平常只吃几口饭的昝六合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碗,可去溪边洗澡的那三个人还没回来,昝父昝母一边掰卖剩的半框熟玉米,一边翘首等待,早几天他俩去圩镇卖玉米时,何充拎着一串瘦肉在集市上找到他们的摊子,说了端午节会带昝二楚与小胖回一趟昝家,又说接到了昝一清的电话,端午节他要带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回家玩几天,让他两准备准备。
昝家的座机电话还没安装上,村长夫人三天两头总要出现在昝母面前奚落她一番,昝母一怒之下,也不许昝一清把电话打到村长家了,于是何充就成了传话筒,至于打给昝三邻的电话——自从赵嘉鹏被赵嘉楷收拾了一顿之后,别说往上湖村打电话了,就是502室也再没打过一次,不知真相的昝三邻还打过他的手机,却一直陷入忙音,不了了之。
昝父昝母一听来客身份尊贵,便猜到是昝一清的上司,哪敢怠慢?寻思城里来的人,对衣食住行肯定比较讲究,不知道会不会吃不惯农家菜,更不知道会不会睡得惯木板床……
忐忑了几天,终于见到本尊出现在门口时,他俩局促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打招呼,这位大儿子的上司,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许多啊……
七分纯色休闲裤,格子衬衫,再寻常不过的衣着打扮,却因为身材魁梧高大而显得英气逼人,邱粤大步跨入昝家大门时,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他的身上,连与他朝夕相对的昝三邻都为之打了个晃眼,兴许太阳的光芒太炽所致吧。
午饭时,昝父昝母小心翼翼地打探着他的家庭来历,昝三邻这才发现他从未问及过邱粤的家世,邱粤也从未与他提及,于是竖起了耳朵细听,可邱粤忽悠起人来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昝父昝母分辨不出,昝三邻岂会不知晓?
不过昝父昝母却很激动,原来家里那台虽然很老旧但牌子还是很响亮的电视就是出自于他家的产品,XX品牌啊!全国有名的电器商家!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儿子的上司了!
邱粤有问必答,继续忽悠着昝父昝母,注意力却瞟到昝三邻的身上,他一如既往的吃相斯文,却只顾低头扒饭,不怎么夹菜,一筷子的鱼香茄子,他能就着吃完半碗饭,剩下的半碗饭,夹的都是昝家人不怎么碰的菜心,若是平时,哪一餐的饮食不是他亲自点来,然后命令昝三邻悉数吃完的?来的昝家,却束手束脚的,临行前,昝三邻对他耳提面命,来到昝家不准表现得与他太过熟络,不准有对他丝毫的亲昵行为,不准与他说不得体的胡话……
那么多的不准,在看到昝三邻吃这么一餐憋屈的午饭之后,邱粤只想把契约全部撕毁,狠狠地掷在地上,再踩上几脚,随风化了更好!
他俩之间隔着昝家的那对双胞胎,正剥下虾壳酱着醋汁大口地吃,这是昝父昝母特意买来招待贵客的新鲜海虾,买了两三斤,装满了一大盘,现在只剩下伶仃的几只了。邱粤知道昝三邻也喜欢吃海鲜,却一只也不吃,碗旁的那一只虾壳,还是剥给昝六合吃的。
这一顿饭,邱粤表面吃得很尽兴,内心却格外的郁闷,他无法理解昝三邻为什么会如此的委曲求全,品学兼优的人,即便出身再贫寒,长辈们也应疼爱有加才对吧!
饭后,邱粤非要帮忙洗碗筷,还大言不惭地撒谎,说在家里,善后也是他包干的家务活,其实那双生茧的手却是不沾阳春水的,这一点昝三邻自然知道。
邱粤一声不吭,沉闷地在洗洁精泡泡下搅着碟碟碗碗,昝三邻怎么看不穿他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小声地解释:“我今天没胃口,不想吃油腻的菜,晕车的后遗症,一直在反胃……”暗自下决心,下一餐一定吃多一点,有贵客在家,父母这么爱面子,即便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邱粤看了他一眼,没能从他波涛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沮丧地把下巴抵在昝三邻的肩膀上,无精打采地道:“你没吃好,我难受。”
虽然厨房只有他们俩人,但随时都会有人进出这里,可这一刻,昝三邻却不想推离他带来的温暖,即使只是昙花一现,也能治愈他不可言说的伤痕。
昝五湖的声音脆脆的在厨房门口响起:“三哥,我来洗吧。”她后悔自动请缨得迟了,那人靠着三哥的肩膀上说悄悄话呢,不知会不会说昝家的女孩连家务都不做呢。
昝三邻的身体绷直了一下,倒是邱粤反应快,笑着对昝五湖道:“不用不用,女孩子的手啊,就是用来画画弹琴的。”由于邱家内部结构与外界比较不同,沿用的是母系制度统治着整个家族,但凡是邱家女性,都会得到绝对的眷顾,所以他说的这一席话一点也没有刻意讨好的意思,可落在昝五湖的耳中,却是别样的诠释了。
大概连邱粤也不会知道,因为他这一句无心之话,昝五湖真的走上了音乐舞蹈这一项艺术特长生的道路了。当然这是后话,其实昝五湖去读音乐舞蹈,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文化科成绩实在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在邱粤的掩护下,昝三邻端着一碟弄好了的鲫鱼躲过了昝父昝母的视线,顶着大太阳直奔祠堂哑伯的住所,邱粤紧跟其后,难免有一点点的吃味,心里不住地嘀咕着,不知道是什么人值得昝三邻这么细心的对待?
刚踏入门槛时,一条黑影直奔他冲来,龇牙咧嘴地朝他咆哮,正是过年时他跟哑伯在路上捡来的小奶狗,半年时间里,它长得飞快,浑身的毛发油光晶亮的,一看就知道主人十分的优待它,将它养的肥肥胖胖的,见到生人精神还抖擞着呢。
昝三邻后退了一步,倒不是怕它冲上来咬他一口,而是他对毛绒绒的家伙有着不可磨灭的恐惧心理,单薄的后背本能地绷紧着,颤抖着,很快一堵宽厚的胸膛就贴了上来,邱粤揽住他的腰,无形中给予了他镇定的力量。
卧在阴影底下的老黄狗看了来客一眼,嗅了嗅鼻子,依稀是鱼肉的香味引起了它的兴致,于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固定喂食的地方坐下,推了推铁盘子,弄出“哐啷”的声响,安静地等待主人的投喂。
正在编竹篾的哑伯走出了内堂,一见是昝三邻来了,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了欢喜笑容,他因为严重的口吃不喜欢与人交流,长年累月下来,基本已经丧失了说话能力,这会儿拿起了一支木棍,打算好好教训那只小黑狗,竟然敢对救命恩人狂吠不止!
其实昝三邻不算是它的救命恩人,毕竟发现它的是哑伯,收留它喂养它的还是哑伯,昝三邻仅仅是抱着它回上湖村,过年之际趁家里大鱼大肉的,悄悄把收拾到的剩菜端来倒给它吃而已。
蓦地,却见那只原本目露凶光的小黑狗疑惑地看向门外,歪着头看了一阵,竟然乖乖地趴伏在地上,摇着小尾巴,吐着小舌头,一副乖巧的模样,比吃到大块的肉之后还会卖乖。
邱粤蹲下身子,又吹了一声口哨,摸了摸小黑狗的头,小黑狗迟疑地探出一只前爪,放到了昝三邻的脚上,低下头,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脚踝,又抬头看看邱粤,好像要确定什么似的。
虽然是野生的没有接受过任何的人为的训练,很多哨音它并不了解,只是懵懂地臆测着人类的意愿行事,能听从的做出这么多正确的判断,已经难能可贵了。
“来,你也摸摸它的头,”邱粤抬头对着已经绷紧身子的昝三邻指导道,“手伸过来,摸摸它的鼻子,别慌!这小家伙这么乖巧聪明,肯定也会喜欢你的!”他喜欢动物,更喜欢驯化它们,跟国际有名的驯兽师学过各种驯化技巧,家里养的那只藏獒,就是他花了半年时间驯化了的,只服他一人指令。
因为懂得与小动物沟通的小技巧,邱粤轻而易举就能驯服这小小猫小狗,就连市一中那位保安养的很有煞气的大狼狗,还不是被他三两下搞定了么?
昝三邻并不是怕它伤害他,可一时半会也跟邱粤说不明白,只好依言伸出了手,触碰了一下小黑狗的鼻子,软软的,润润的,暖暖的,它还扑了几口气在他的手上,痒痒的,原来狗鼻子是这么有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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