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见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样子,也只得无奈退了出去,心底却还是担心。
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那算命的对自己说的话,“良臣择主而事。”
可不也有句话说,“忠臣不事二主”吗?
何况这大皇子又对他有过些恩情,纵使以后自己把命赔上,也还是要一心为着程穆泽。
李秀拿着那张绢纸,往回走。心里一面想道,西边的客人,怎么先前也没听程穆泽提起过?
估摸着是新结交的哪位朋友?
李秀对于程穆泽的事,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想着这张绢纸上该写些什么,既能把他们的损失以及日后的麻烦减少到最少,又能把那严青骗过去。
第二日程穆之上朝,再见着柳清言,心下就有些不稳当,朝上官员的奏本也没好好听,恒德帝在上头说话他也没听进去,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柳清言那里看。
直到柳清言把手腕上的手串露出来给他瞧见了,程穆之才终于把眼神收回来,眼角余光却看见柳清言的脸似乎有些红。
柳清言见程穆之还瞟着他,心下又气又急,怕上头恒德帝发现什么,只好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人的面皮比起前两年真是只厚不薄。
好容易早朝散了,程穆之又是兴冲冲地想往柳清言那里跑过去,却被右相一拽,“你给我收敛点!”
“一个早朝你眼睛就快黏在他身上了,下了朝还要往那边跑?生怕皇上发现不了你们之间有猫腻?”
程穆之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不是有你帮忙吗?早朝上右相大人您一直都在说沧州修大坝的事儿呢,”说着说着眼见惠山远的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也就渐渐低下来,“父皇听你说话一直都没空管其它的。”
惠山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确定那孩子吃你这一套?”
程穆之嘿嘿一笑,莫名带了些流氓气在里头,“关心则乱嘛。”
惠山远看他一眼,一时间有些语塞,程穆之这两年里头实在是变化不少,不仅仅是沉稳。
若说他前两年,或者说是束发礼之前,他的性格是同犬一样的,认准了的事情便死咬着不放,会钻牛角尖。
那他自柳清言走了以后,性子便更像头狼,蛰伏着,时而还像狐狸,让人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惠山远没有与他一处走,还是为了避嫌。
看着程穆之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可是对着那孩子,便还是犬一样的性子了,像认主一样,一辈子,也就认这一个。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右相手背在后头,抬头看天。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朵硕大的乌云,挡住了太阳。
要变天了啊……
前头走了几步的程穆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调头往惠山远这里走过来,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右相大人,这才四月份您今天怎么就提起沧州那边修治大坝的事儿了?何况前两年似乎刚刚修葺过。”
惠山远看他一眼,“你还知道今天早朝上提的事情是要紧事?”
程穆之今天还沉浸在前两天的事里头,整个人还在傻乐着,若是以往估摸着早就和惠山远吵起来了,现在他倒是一点都不恼,还在等惠山远回他话。
惠山远开口,“钦天监前些日子算了,今年沧州的洪水……”语气沉重,剩下的话程穆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本宫过些日子还想去南边看一看。”程穆之正经起来。
第73章 第六十八章
“也好,”惠山远点头,“你虽身为太子,却也不能总是高居庙堂之上,探察民情,也是理所应当。”
程穆之与惠山远一同往外走去,这个时候他倒也不着急去追柳清言了,刚刚看柳清言是急急忙忙躲着他,想着自己也就别再去恼他,总归是来日方长的。
“老师,”程穆之许久不这样叫右相,倒是让惠山远愣了个神,反应过来以后看了一眼程穆之,示意他继续。
“您和左相颜棋,认识多久了?”
惠山远沉吟了一会儿道:“二十二年了,我与他是同年的进士,殿试一过便直接被留用了。”说到这里,惠山远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当年我与他的成绩实在是伯仲之间,最后还是靠策论这一科略胜他一筹。”
“原以为能同为国家效命,实在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成了对头。当年我拿他当知己,呵……”惠山远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当年错看了颜棋很是无奈,惠山远语气中不免又带上了点懊悔。
“我与他,始终不是一条路上的。”
程穆之似乎在想些什么,又问道:“颜棋究竟是什么性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惠山远这次回他的话倒是半点犹豫没有,“怎么突然问起颜棋?他最近可是又有什么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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