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术师已经走远,墨澜几乎是立刻脱力地倒了下去,神器们也面露疲倦之色。这是一场损耗极大的战斗,身受重伤,他再也没力气去思考些什么,意识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没能再看一眼手边早已滚落在地的[面],沾染着鲜血与尘土。也没能看见神器支持不住,双双昏厥倒地。更未能见到绝望地搜寻街区的雀等三人见到他时狂喜的呼声与深深的担忧。
费力睁眼,却被强烈的光刺激得试图抬起手来遮挡。
这是哪里?怎么会在这里?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简洁的摆设,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之前发生了什么?耳边仍回响着熟悉的疯狂低笑,自己似是在挥刀酣战,又似是踩在云端,分外不真实。那之后,鲜血流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鲜红色的水漏缓缓倒转,刀刃上的血珠晃荡着,迟迟不肯滴落。是了,自己见到了面具,那面具是什么?
瞳孔骤然收缩——面具,面具,面具。夜晚鬼怪的嘶吼回荡在脑海,黑发青年微笑着举起手中的毛笔,狠狠划下。自己却避无可避,僵直地立在那里。他在说些什么?那口型是,“澜,子,酱”?一切戛然而止。
墨澜躺在病床上,伤口仍在抽痛着,但他什么也不在意,那个黑发的温和青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初见的儒雅,心底的脆弱,难得一见的可爱,全部都是镜花水月吗?全部都是,一场骗局吗?
门外人听到响动,轻轻推开房门,雀,仞城与红·袖一道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
“感觉好点了吗?”雀无法掩饰疲惫困倦之色,声线也不若平日那样清凉。
“嗯,”墨澜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胡乱地点头应下。不料下一秒就被暴怒的红·袖一把揪住了领子。
“修一呢?”女子根本不理会身边两人的制止,厉声喝问,“为什么只有你在那里?他呢?”
“别这样,”仞城慌忙拉开她,扶着墨澜躺回床上,“毕竟伤还没好,有什么事也缓一缓。”
但红·袖依旧怒容满面,执意要问出修一的去处:“当时修一和他在一起的!为什么我们搜查街区的时候一只妖怪都没找到?”
墨澜眼神空洞,任凭面前的女子如何喊叫,也不作反应。头痛欲裂,眼前忽而晃过青年温和的笑容,有时却又是他染满鲜血的手。
隔壁房间,两张并排的榻榻米上,分别卧着少年和女孩。安语率先醒来,几乎是一跃而起。他一把拉开房门,就在走廊上飞奔起来:主上在哪里?
当他跌撞着找到那间病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他震惊的场景,用尽力气断喝一声:“住手!”大步走到病床边,以守护的姿态挡在墨澜身前,“主上需要休息,你们都请回吧!”
朱雀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眸中不复往常的温和直爽,反而异常阴沉。全身的火焰几乎不受控制,就要窜出来。僵持良久,最终微微后退几步,不再饱含敌意地看着墨澜。
安语轻叹一声,也收起防备的姿势:“几位神明大人,这件事实在是不该由我来说,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他率先开门出去,准备好好地诉说昨晚发生的一切。
三位神明对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只留墨澜一人安静地沉浸在回忆之中,不肯认清现实。或许并非不肯认清现实吧,只是在思考着如何处理这纷乱的事端,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坚定与固执。
“修一,就是术师。”庭院中,安语开口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冷静,接了下去,“他欺骗了大家。尤其是主上他,动了真情,受伤很深。”
“不可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雀,“此任术师首次出现的时候,修一甚至还没有换代呢!”她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试图反驳这残酷的事实。
安语摇摇头,用尖锐的真相撕开了幻想:“他拿着[黄泉之歌]。”他瑟缩了一下,仿佛是想到当时术师脸上疯狂扭曲的笑,仍心有余悸。
死寂。
“怎么可能,”红·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像在说服他人,却更是要说服自己,“骗人的吧,修一不会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是一味地摇着头,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是真的。”安语深吸口气,“我在战斗中途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他拿刀对着主上,当时,他是真的想杀了主上啊!”如果当时自己与肆语没能醒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没必要说这种谎话,仞城思量着,疑惑道:“那墨澜是怎么逃脱那么多大妖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术师的包围的?”最终还是无法以这样带着敌意的方式吐出[修一]两字。
“当时术师只用[面]就阻挡了所有妖物的进攻,”安语苦笑,“我们的拼死奋战在他眼里就像是儿戏一样吧?众妖物皆听他号令,是他策划了这场□□的可能性,实在很大。
“他的进攻,招招搏命,就像疯了一样。我们当时状态都不佳,害得主上弃枪改用一把普通太刀。真是,太失职了。”摇头续道,“幸而他不知为何,并未赶尽杀绝,最后也负伤离去,连带着风穴与妖怪也一起消失,”安语简洁地概括了当时的场面。
“别的暂且不论,我不认为修一主导了风穴的开启,”红·袖突兀道,“我了解他,与人独处绝不会允许其他物事打扰。”她很是确信地说着,目光坚定:“况且[黄泉]御使众妖,会受到敬畏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雀内心虽也挣扎纠结,希望为修一开脱,却不显露。摇了摇头,像是屈从于铮铮铁证:“我们都曾是至交好友,如果是昨天,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也了解他的为人,可现在呢?”她脸色愈发憔悴,环视一周,看到的是其他人脸上同样不知所措的神情,“我已经不确定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方法吧?”仞城极力冷静下来,掩藏着紧攥的拳头与颤抖的尾音,这样说着,“我们要怎么做?”
“神议。”淡漠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墨澜扶着廊柱,面无表情地说着,身上的绷带渗出丝丝血迹,“我们要通告天道,诛杀术师。”此时已无人在意为何重伤未愈的他会这样平静地说出此话,仿佛数刻前失魂落魄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你!”红·袖不敢置信地看着墨澜,他怎能如此冷漠?“他会死啊!天道的讨伐,他会死的啊!”她急切地看向另外二神,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点反对,但是她失望了。
“这不是我们能够决断的,”雀点点头,“应当发起神议。术师不知何时还会再次袭击,我们不能将此岸的安宁寄托在虚无飘渺的过去情谊之上。”
“我们该去找这个区域主事的神祗了,”仞城认同道,“墨澜,还请节哀。明日我们便前去拜访猫敷屋明治大人。与他商议过后,就通报天道吧。”
“猫敷屋?”墨澜回想起那端坐于和室中的沉稳男子,以及他留下的警告,不由怔愣。
“不错,他是这一带较为受人尊敬的义愤神,”雀错将墨澜的话语当成疑问,便解释着,“风穴持续时间虽不长,但也造成了不小的骚乱,想必他早已知晓。但术师的事,我们需要如实相告。”
听着他们商议如何发起讨伐,□□只是抬手,低眉凝视着掌心腾起的火焰,自语:“我一直都很喜欢火,烧尽一切不洁的火。看到什么污秽的东西,我就会想要斩杀,想要焚烧。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轻笑着,眉宇间却尽是落寞,取下腰间白玉酒壶,轻啜一口。忍不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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