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愤怒地反驳道。三千两纹银对于现在的高元来说,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数目,但对于林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更何况他只是借用几天,很快就会还给林琰。能够拒绝这样的请求,林琰一定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不论是否武断,反正此时高元心里就是这么认定了。
“这种事用不着你来评价。”
“如果你觉得不合算,县衙可以按照金银市的通行利息计算一并还给你。”
既然是个冷血无情的商人,那就按照商业的规则来。如果有利可图,林琰应该不会拒绝了吧?没想到——
“对不起,但是我觉得高县令连三千两本金都还不了,更不用说利息了。”
屏风里面传出两声冷笑。
“我已经写信给上峰禀明情况,州衙很快就会……”
“你在信中提及王县令的作为了吧?”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问道。高元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王县令在任时怠于政事,衙库也被他蚕食一空,这种玩忽职守、贪污舞弊的行为他怎么可能不向上峰汇报呢?否则,谁会相信堂堂一个县衙竟然连三千两纹银都拿不出来?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
“哼,责任……”男人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应该说是自掘坟墓才对。王县令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不然这么一个酒囊饭袋怎么可能当上县令?别说是区区一个刺史,就是江南黜置使也未必敢动他。你给上峰张刺史的信,绝对会石沉大海,永远没有回音。他为了掩盖王县令的作为,必定不会给你拨款,这就是我说你根本还上不钱的原因。”
王县令原来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戚,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这件事高元还是第一次知道,虽然感觉王县令这样的作为,竟然连续四年没人弹劾有些奇怪,不过后想一想可能是因为安平县偏僻贫瘠,朝廷未予重视的缘故,也就没再深思。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照样会向上峰弹劾王县令,这是他身为县令的责任。
“那又如何?我不相信大唐天下就如此没有公义可言。”
高元说起这话来,其实底气不是很足。如果张刺史真的不给他拨款,他也就无计可施,只能等待收来的赋钱填补亏空。安平县土地不太富裕,赋钱中的绝大部分要上交,实际上县衙留下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这样的话要凑齐三千两纹银少说也要一年时间。林琰连王县令的背景都一清二楚,这件事他应该也心里清楚,所以不愿意借钱给自己。既然如此,高元也不想强求。
“真是感人肺腑啊,高县令。没想到现在长着一张蒸饼脸的黄口小儿都能当县令了,可喜可贺呀!”
屏风里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听到男人这么讽刺他,高元终于忍无可忍。没错,他是初出茅庐,毫无经验,既没有看人的眼光,也没有天生的才干,这些他都承认。但是他也在努力学习,毕竟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个当官的料。可是他最厌恶别人拿他的脸说事,因为唯独这件事他无能为力。也曾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而蓄起胡须,但他天生毛发很轻,长出来的胡须稀稀落落,看起来就像老鼠的绒毛。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一夜之间变老啊!
总而言之,林琰的一句“长着张蒸饼脸”算是触到了高元的逆鳞,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官威了,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屏风后面,嘴里还叨咕着“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藏头露尾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高艺和侍童都不由得惊呆了,连忙冲过去要拉住高元,但为时已晚,高元看到林琰的真面目以后,发成了刺耳的惊呼。事情已经败露,侍童按着额头退回原地,而高艺虽然没有发出惊呼,但好像不发出些声音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悄悄地叹息起来。
“你……是林琰?”
高元仍然无法相信似的出声询问。对方惊诧的面孔瞬间变得怒气冲冲,就像要喷出火把他们两个烧死一样。
“你……你……你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啊!”男人结结巴巴,失去了刚刚游刃有余,好像草庐诸葛一样的气势,“你以为你是县令就可以在别人家里乱闯吗?你读过书吗?知道‘礼’字怎么写吗……”
男人好像开了闸门一样破口大骂。高元异常平静地看着他因气愤和羞耻混合而涨红的脸,对于自己被骂的事实毫无察觉。他的所有兴趣都集中在了男人那张脸上。沉默了良久,高元终于回到了现实。
“什么呀,”高元用手指着林琰,笑着对高艺说,“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长了张蒸饼脸呢!”
☆、水火不容2
高元人如其名,虽然没有高中状元,却长了张和母亲相似的小圆脸,加上皮肤白皙,的确跟新出笼的蒸饼很像。但是他跟林琰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实际上,林琰是个大胖子,全身的肉好像要把他的皮肤胀开一样多。突出的肚皮好像田间的青蛙,而脖子这种东西基本已经被掩埋在了层层堆积的下巴里。因为脸上的肉太多,就好像两个蒸饼把五官夹在了里面一样,看起来异常臃肿。在与高元谈话的时候,林琰就好像一滩发面团似的躺在坐塌上,一动也不动。
“是你无礼在先的吧?我可是本县县令,你居然说我长了张蒸饼脸。”
看到林琰被发现秘密的那个窘迫模样,高元已经忘记了生气。他似乎明白了林琰闭门不出的原因,恐怕也是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被人看到吧。
“你的脸就是很像蒸饼……”
“你的才像!”
……
商讨事务的气氛荡然无存,现在已经完全变得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头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事,高艺也站在旁边窃笑。最后林琰面红耳赤地下了逐客令,在高元走到窗户根底下时还不忘在里面大喊“今天午饭就吃蒸饼”的话来故意气他。但是高元也不示弱,冲着屋里大叫“最好吃十个”后,气呼呼地出了西苑。在门口等候的男人一脸诧异,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目瞪口呆地把高元送上了轿子。
在轿子的摇晃中,高元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努力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林琰应该是不会借钱给县衙了,而州府那边也指望不上。但是道观里的灾民们不能再等了,秋月她们也无法长期照顾这么多病人。沉思了一会儿,高元掀开轿帘,对轿夫说:“到江家的古董铺子。”
他记得江玉郎曾经提过,江家看不惯林家的所作所为,一直在与之对抗。所以他们家应该不会忌惮林琰曾拒绝自己,不过江家似乎并不太富裕,恐怕想要借到三千两纹银有些困难。总之,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江家的古董铺子生意不好,楼下只有一个伙计,上次来的时候高元已经见过。他正在拿着鸡毛掸子给架子里的古董清灰,一看见高元进来,立刻行了一礼,跑到楼上叫人。下来的人是江玉郎,他礼貌地把高元和高艺请上了二楼。
“高县令突然来访,是小郎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高元还没坐稳,江玉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暂时还不能透露。”
高元心虚地回答。江玉郎脸上一瞬间流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换上了爽朗的笑容。
“我明白,那个奸徒非常狡猾,他的狐狸尾巴不是那么容易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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