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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高艺查探香囊主人的事情也进展得不顺利。那种香囊是城里的一个小贩在中元节的庙会上卖的,他从隔壁村子的妇女那里买了五十个一模一样的香囊,一晚上就都卖光了。光凭香囊这个线索排查,简直就像海底捞针,也只好加强城里的防卫,尤其是偏僻无人的地方。

转眼重阳节就快到了,高元也差不过开始准备州城的宴会了。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希望能从赵芳姿口中问出他所隐瞒的事。县衙只能保护他们一时,不能保护他们一世,必须尽快抓到凶手才行。赵芳姿醒了以后,高元就让高艺带他到书斋。虽然仍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但是他的神情已经放松了不少。之前高元没有逼问他的原因就是害怕他会随时崩溃,毕竟他们是受害者,不应该再给他们增加痛苦。

赵芳姿一进来,就忙不迭地向高元道谢,欣喜的模样很难与那晚虚无而又绝望的脸联系在一起。高元示意他不必客气,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进入正题。赵芳姿随即垂下了头,沉默不语地咬紧嘴唇。良久,他才摇了摇头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绝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我并不是有意探听你的过去,但是请原谅我,我不得不这么做。是否与案子有关系,恐怕需要由我来判断。”高元柔声解释道。他不希望对一个刚刚醒过来的人太强硬,但是也必须让对方知道他的立场。

赵芳姿苦笑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担心会浪费大人的时间。”

高元只是坚定地注视他。

“几年前,我得上天眷顾,在科举中勉强谋得了功名。当时年少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想要大展拳脚,平步青云。所以烧尾宴后,我拜入当时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门下,不过那位大人的姓名,请恕小人不方便透露。”

高元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需要的话,还是得逼他说出来。

“老师平易近人,经常宴请我们,即便听了我们的浅薄之见,也只是谆谆善诱,从不厉声驳斥。有一次,我醉酒迷路,竟然走到了府中的后花园。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了紫嫣。她当时在牡丹丛中抚琴,那时我才第一次明白何为太白诗中‘云想衣裳花想容’。我对紫嫣一见钟情,紫嫣也是如此。但紫嫣是老师的妾室,我们注定无法厮守终生。我感怀老师知遇之恩,紫嫣恪守妇道,我们虽然心照不宣,却从未真正表露过心迹。然而越是压抑,那份感情就越是激烈。最后终于在老师给我介绍亲事的时候爆发了。”

赵芳姿使劲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闭上了双眼,紧紧抓住轮椅扶手的手指已经发白。

“当天晚上,我跟紫嫣在郊外的破庙里共赴巫山。但是我们都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我们无法欺骗老师,也无法就这样分开,最后我们决定一起跳崖殉情。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棵树勾住了我的衣服,树枝折断以后我才掉下崖底。我摔断了双腿,痛得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猎户的家中。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双腿就此残疾了。后来,我听说老师家中为紫嫣举办了丧事,对外宣称她是因急病而死。我无颜再面对老师,病好以后就立刻返回家乡,谋得了一份教书的差事,苟延残喘直到现在。”

男人抬起头,嘴唇上挂着血珠。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用手指拭去血迹。

“大人会觉得我是自作自受吗?”

高元不知该如何回答。进士第十二名,风流倜傥,前途无量,却因为与老师的妾室殉情而落得双腿残疾,前途尽毁。任谁看来都是自作自受吧?然而高元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只要与那个人有关,就无法去思考、去衡量。每天告诉自己一万次要放弃,只要想起那个人的脸一次,那些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不管前方有多么美好的东西在等着自己,只要想到没有那个人在身边,就无法前行一步。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后悔跟紫嫣相遇,也不后悔与她一起跳下悬崖。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不过这次,不会再让紫嫣流泪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流一滴泪。”说着不能让早已死去的人流泪的男人,自己的眼泪却好像控制不住似地簌簌而下。

死去的人和被留下来的人,到底哪个更可怜?恐怕没有办法比较吧。人们常常说,活着就有希望,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眼前的男人还有什么希望吗?有,他希望可以跟紫嫣多说几句话,他希望可以给紫嫣更多笑容,他希望紫嫣可以不流眼泪。希望存在,但是希望的对象却不在了,剩下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寂寞。

“会不会有人因此记恨你呢?比如……紫嫣姑娘的亲人或者朋友之类的。”

赵芳姿思考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紫嫣是孤女,虽然曾经在行馆卖身,但是嫁给老师以后就与过去彻底断了。”

“那你那位老师呢?”

小妾与门生殉情,这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即使为此杀人泄愤也是极有可能的。

“老师绝不会做这种事!”赵芳姿否认道,“老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就会草菅人命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和紫嫣的情意,而且,老师与夫人伉俪情深,娶紫嫣进府不过是因为欣赏她的琴艺又怜惜她孤苦伶仃而已,他绝不会做这种伤夫人心的事。这件事都过去五年了,如果有人因此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本来就只有一点确信,还在听了赵芳姿的话以后便完全破碎了。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毕竟只是句俗话。实际上,很多命案都是一时冲动造成的,如果能冷静一个晚上就不会发生。像这种恼羞成怒的动机,拖上五年就基本不可能发生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高元不禁叹了口气。

也许是凶手也去过节了,直到重阳节当天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不过高元还是不敢懈怠,临出发前还千叮万嘱,要衙役严加看守,绝对不可以懈怠。

上了前往州城的马车,同行的林若光不停地唉声叹气。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更闹心了,高元不耐烦地斥责他一句,结果立刻换来一记白眼。

“明明都说了不想来,还偏偏就挑人家,大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样就没良心了?那你们把我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送进行院的事算什么?高元真想高声反问,可是又不愿提及那件事,只好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回答说他也实在没有办法。谁知道林若光听了以后更加气恼,连眼睛都吊起来了。

“高缉捕不是也没事吗?”

“他要留下来陪我爹娘啊!他们大老远赶来,难道让他们自己过重阳节吗?”

“现在我弟弟不也是自己一个人?”

高元沉默不语。林若光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让他不能陪弟弟过节好像的确有点过分。不过谁叫他说自己配不上林琰,这就是报应。

“你弟弟不是可以跟你家少爷一起过节吗?什么一个人,说的可怜兮兮的。”

林若光哼地一声转过头,露骨地表现出不服的态度。高元也没有理睬他,反正到州城的路程不长,一个时辰不说话也无所谓。这次居然是林若光先打破了沉默。快到州城的时候,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地拍了一下脑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放在高元面前。

“差点忘了,这是我家少爷要我交给你的。”

自从那天林琰回家养伤以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曾经想要以探望下属为名去林府,却被高艺彻底驳回。高元一直很担心他的伤势,这封信恐怕也是要他安心吧。可是打开宣纸,上面写的却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残月映稀星,盼君至天明。

秋深寒意浓,相思几时休。

高元看完偷偷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好哀怨。问“你什么时候能来见我”这种话就已经够哀怨了,居然还写成诗。看着这张纸,高元就觉得林琰好像就在不远处阴沉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更重要的是,他也要写诗来回答吗?自己没有写诗的才能这件事,他早在读书的时候就清楚了。先生评价交上去的习作时,给别人的都是“文辞艳丽”、“清新别致”之类的评语,轮到自己先生就咬牙切齿地挤出“平易近人”四个字。科举考场上,他为了写出不那么“平易近人”的诗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给憋出来了。

还是回去再说吧,高元把纸塞进怀里,说不定可以让高艺帮个忙,虽然他可能不大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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