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笑了,舒服地窝在那人怀中,墨色的长发融入深黑的环境当中,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极乐宫主,你有绝世的美貌又如何?!你能魅惑尽天下的英雄豪杰又如何?!最终你得不到自己爱的男人,连爱你的男人,也最终属於我的。
柳叶儿用手指在那人钢铁般的胸膛上轻轻点了点。说起来,这个男人根本是占便宜的。他柳叶儿的美貌,比之极乐宫主也不惶多让。
信云深离开小楼一二里地之後,路上便再没碰上阻碍。他运起轻功,很快便奔到出口。
穿过几道微不足道的机关,从地板下飞身而出的时候,久违的阳光终於又出现在眼前。
“云深!”一个人影猛地向他扑过来,将他揽在怀中细细观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高放紧张地将信云深上下打量,信云深感受著阳光的暖意,看著一脸紧张担忧的高放,心中更是涌上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舒适和惬意。他也不管李帅和那名女子仍在旁边,将手中染满鲜血的长剑一扔,钻到高放怀中扭了扭,咳了咳嗓子:“烟熏著了,嗓子可难受呢。”
高放急道:“快让我看看。”
作为罪魁祸首的情花山庄大小姐此时一脸震惊地看著信云深。眼看著在险恶之境时主导一切的信云深这会儿抓著高放撒娇卖乖装柔弱,李帅也暂时有点不能直视这个小师弟。
信云深站定,任高放摆布,视线却撇向李帅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感受到信云深不善的视线,早没了先前的嚣张,身子一缩,就欲向後退去。
“站住,你想去哪儿啊。”信云深出声道。
那女子对信云深十分惧怕,简直视之如洪水猛兽,尽管他看上去是最小最无邪的那一个。
她求救地看向李帅。李帅却对她的偏执霸道心有余悸,他皱眉道:“方小姐,我原看你柔弱无依,救你於危难,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将我们带入险境。我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那女子顿时泪盈於睫,委屈道:“我将你们带入险境,我自己就没有遇险麽?!李大侠,我只是爱慕你,又有何错?!我并未存有害人之心,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你要我给你什麽交待?!”
信云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冷道:“我问你,你跟这个情花山庄到底什麽关系?!那陆情和方小可是你什麽人?!情花山庄使诡计邀来江湖众人,到底有什麽企图?!”
那女子对著信云深倒是老实了,她收住泪水,低声道:“我叫方小月,方小可是我的大姐,陆情是我姐夫。姐夫他们在做的事,根本不会让我知道。”
信云深见问不出什麽,就让李帅将她带走。方小月双目灼灼地望著李帅,李帅苦著一张脸,却也只能将这只烫手山芋接了过来。
信云深将李帅拉到一边,低声道:“师兄,这情花山庄发生的事太过诡异,而且背後又有一个人总是针对我,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谁。这方小姐虽然心思毒辣了些,但是很愚笨天真,没什麽手段,她又对你有情,你可同她虚与委蛇,将来或许有能用得到的地方。记得提防著她,一个字也不要相信她,别因为她是美丽柔弱的女人就掉以轻心。你自己斟酌把握。”
李帅不由得苦笑。他本不是大意之人,这次是一时不察中了方小月的毒,没想到便领教了小师弟这一番殷殷教导。虽然他有些卖师兄的嫌疑,李帅也只能认了,将小师弟吩咐给他的活计乖乖地接下来。
信云深和李帅这般那般地合计了一翻,便让李帅带著那个方小月先行离开。
高放走到信云深身边,道:“情花山庄的做法,应是效仿极乐宫主,想要用这些江湖侠士炼成傀儡。只是不知道目的何在?!”
“管他们有什麽目的,反正没安好心。”信云深道。
高放道:“还是要想法子救了这些人才好。”
信云深嘴角一撇:“若不是他们贪心不足,又蠢到中计,怎麽会落入这般境地?还要我们费神去救他们。”说完哼了两声,一脸的不甘愿。
高放向来了解他,知道他只是嘴上这样说,该救人还是会救,因此只是笑了笑,并不说他什麽。
这机关密室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信云深和高放很快离开。信云深也不敢再回那个怪老头给他安排的地方,他带著高放在情花山庄里四处探查了一番,最後在一处废弃的院落里暂时安顿下来。
这院落位於情花山庄的一角,位置十分偏僻,四周杂草丛生,不见人迹。情花山庄历经百年,庄院占了整个山谷,近些年又十分没落,像这样荒废的地方定然不止这一处。
高放随便收拾了其中一间屋子,却见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信云深抹著眼睛,哈欠连天,一脸困倦。
高放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你很累了吧,先去睡一觉。”
信云深点了点头,高放拉著他走到床边,让他坐下,给他脱了外衣靴子。
信云深一直乖乖地不动,只是哈欠打得更勤了,泪水涟涟,眉头揪成一团,喃喃地道:“小放,我好难受……”
高放见他这样,心里有些疑惑,信云深向来精力充沛,从来没有过这麽困倦的样子。想到柳叶儿将一身功力传给他,高放担心是信云深的身体受不了。
“云深躺下,让我看看。”高放劝慰道。
“恩。小放,我浑身都不舒服。”信云深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一句话,抓著高放的手往脸上蹭。
高放又担忧又心疼,按住信云深的手腕仔细号脉。信云深却不愿老实地躺著,在床上扭来扭去,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难受,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难受。
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渴求,渴求一种可以缓解他的痛苦的东西,他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信云深的眼前闪过一阵阵血色,闪过柳先生身上那些青翠藤条里鲜红如血的汁液,此时此刻想起来,竟让他感到分外饥渴,似乎闻得到那汁液散发的特殊气味,诱惑得他几乎发狂。
信云深抓著高放的手臂,抱住高放的身体,在他怀中难受地蹭来蹭去,哭著道:“小放,我好难受,我想要喝……想要喝……那个……”
高放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隐约想起什麽,对上信云深的症状,只觉得越想越像,不觉心下大骇。如果是中了那种药性,那就当真是无药可解的。柳叶儿所说的毒,难道便是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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