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一声,眼前人嘴里的马奶酒喷了出来。
怎么反应这么奇怪?我沉思了半晌,仰起头试着亲昵地唤道:“……帖木儿?”
仲颜帖木儿又是噗地一声。抬手擦了擦胡须上沾到的马奶,他哭笑不得道:“你们朝里的翻译官都是吃闲饭的吗,怎么译出来的名字这样难听?”
……好像确实不怎么好听。我耷拉着脑袋,郁闷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沐岩。”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道:“我的汉名。”
我点点头。沐岩……
虽然沐这个姓在中原并不多见,我却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不对,他一个草原上的大汗,是从哪儿得来的汉名?
“话说回来,我还未来得及正式感谢你。”我正凝眉想着,只见他指着架子上的鹰道,“敖敦被鞑靼的巡逻兵射伤,是你救了它一命吧。”
敖敦醒了过来,不满地朝他低啸一声,又把头埋进了羽毛里。他摸摸敖敦的脑袋,似是欣慰地道:“回来的时候居然还肥了许多,真是不可思议。敖敦从不吃生人给的食物,你倒有些能耐。”
这只蠢鸟不吃生人给的食物?
我打量着敖敦,好像确实比我把它捡回来时胖了不少。
“非常谢谢,”他朝我举起杯子,英俊的面容在天窗的投进来的阳光下分外迷人,“腾格里神将永远保佑你。”
腾格里神是他们草原的天神。
我忽然觉得,仲颜帖木儿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人,抛却地域的隔阂,我们说不定也能成为朋友。
两人对饮了一番,他朝我笑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尚书大人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点头,静静等待着下文。
“你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可以把任何男人在床上治得服服帖帖吗?”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
作者有话要说:
☆、61
……
摇摇欲坠地从帐篷里走出来时,我的脸黑得像锅底。
——本尚书的英名何时传到瓦剌来了?
别说方继言看我不顺眼,我都忍不住想抽自己几巴掌。让京城的人看笑话也就罢了,现在连草原的大汗都要拿这事儿来嘲笑我。
敖敦飞到我肩膀上低啸一声,金黄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像在打量我一番。我约莫着它可能是饿了,就走到自己的帐篷里撕了块撒着孜然的羊肉给它,谁知它低头一闻,居然很不满地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不一会儿,它吃力地顶开帐子飞进来,爪上抓了一只灰扑扑的野兔。
我目瞪口呆。
爽快地和敖敦烹了那只倒霉的兔子之后,我心满意足地抹着嘴巴出帐篷看风景。
近些天草原放晴,除了有些沟壑的地方还盛着积雪,其他地方早已露出新鲜的绿,映在眼里自是一派清新之感,连整日晦涩的心情也被这绿色冲刷得明媚了几分。
我慢慢地走着,远远看见有几对穿着肥大白裤的瓦剌青年,正抱在一起抵肩对峙着,踩在草地上进行摔跤比赛。
其中有一对体型差距悬殊,一个是高大威猛的黝黑汉子,一个是身形瘦削的纤弱青年,在原地不停地盘旋相持,绊、缠、勾、挑,你来我往斗得十分激烈。当那个体型稍小的终于绊倒那个大汉时,我忍不住脱口道:“真汉子!”
胜利的年轻人回过头,长长的帽缨飘落而下,露出一张明净的脸来。
居然是白修静。
被绊倒的大汉躺在青草中喘了好久,站起身佩服地看他一眼,口中不知说了些什么,提提白裤便走了。
待白修静走近,我朝他竖起拇指赞叹道:“想不到白阁老看起来瘦弱,力气竟是这么大。”白修静拭去自己额角冒出的几滴汗水,和煦一笑道:“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我的诨名叫搏克巴特儿。”
这些日子在草原,我多少也学会了一些他们的词句,于是想了想道:“摔跤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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