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个复杂的心事,从来躲不过闵兰的眼睛.
“蓝老爷,若是出了那个朝廷,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了.”苗恩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我抬头一看,只见他正坐在菜畦边的一个小土包上,手里握着一根马鞭,妖异的容颜不见衰老,指甲上黑色的蔻丹尤其分明.
他站起身朝我走来,扬起下巴道:“有我们王爷不够,还想坐享齐人之福;这般委身于你已经委屈了王爷,还想再来一个分这杯羹不成?尤其还是林照溪那贼子,简直是荒谬;不论王爷准不准,我都是不准的.”
见我不言,他又道:“蓝老爷,王爷就算随你来了这乡野田间,也还是闵氏皇朝尊贵的嫣王,你应当认清你们的身份......”
“苗公公,不,苗恩.”闵兰听不下去,挡在我身前打断他道,“我已不是嫣王了,你也不必再以敬主之礼待我;与他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让他去寻别人也是我的决定,你不必过多干涉.”
“王爷,可是......”
“没什么可是.”闵兰的态度极为冷硬,“苗恩,若是这里住不惯,你随时都可以带着金银离开.”
这下轮到苗恩沉默了.
许久,他对着闵兰深深一揖,俯首道:“嫣王是皇上生前最宠爱的亲弟,苗恩愿意一直在这里侍候嫣王殿下,侍候......蓝老爷.”
......
日子过得舒适了,人也难免变得懒洋洋起来.
桃源村依山傍水,午后的微风十分湿润,我端了簸箕去喂鸡鸭,闲闲地与闵兰执着棋子对弈一番,又捡起书本去学堂里授课.桃源村虽小,孩子倒是不少,一个个勤学异常,令我这个做先生的很是欣慰.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我手执[诗经],在矮矮的书桌边徘徊着,教他们诵读卫风的四言诗.声音虽然洪亮,可我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浮尘的落日,有些懒散地悄悄打个哈欠.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散学后,有几个孩子扒在我的讲案上,若有所思地问道:“先生,您说,这诗里的女主人公离开后,氓后悔了吗?”
“后悔?”听到这两个字,我竟莫名地有些怅然.“许是会吧.”那几个孩子便愤然道:“当然会!她为他任劳任怨那么多年,只有离开了氓才会知道她的好.”
好?那人又有什么好,以何来令我牵肠挂肚.
打发走孩子们,我抱着书慢慢地踱回家.
尽管活到这个年纪,已不会再觉得有什么惊喜,可在看到燕柳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感到了莫大的喜悦.他已离开我有些日子,而这些日子我的担忧,也着实是分给了他一半,如今人回来,我便也放了半颗心下来.
燕柳将奔波得来的药材交给村里的郎中,烧水沐了浴,坐在松软的榻上擦拭着自己淌着水珠的发,一双褐色的眼睛朝我看来,虽未言语,我却已经从中看出了些什么.
我走过去坐到他身旁,低头轻吻着他的额头.他安静地承受着,也仰起头来亲吻我的脖颈.
情迷间,我听到隔壁的某屋忽然传来了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嗯......啊......叔你......慢点......呃......”呻吟的人时而高昂,时而轻缓,好似真的在痛苦并愉悦地承受一般.
我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隔壁沉寂了半晌,又轻而媚地呻吟起来.“啊......那里不要......唔......嗯呃......”
我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撇下燕柳一路狂奔到隔壁,我踢开门怒喝道:“儒易,你在做什么!”
屋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恰将床榻上抚慰自己的人照得清清楚楚.儒易若无其事地从榻上坐起,衣衫松散地披着,被他爱抚的红肿的双乳呈现在我眼前;他将手从股间抽出,系着自己的衣襟不紧不慢地道:“燕柳连续赶路这么多天,已经很劳累了,若我不把你引来,你这个不知节制的禽兽定会将他使坏.”
我扶额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精虫冲脑的蠢物对么?”儒易虽未作表示,可那鄙视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我悲愤地转身欲走.“叔......”刚推开门,儒易就自我背后趴上来,热热的气息缭绕在耳际,伸手环住我的腰道,“你是精虫冲脑不假,可我喜欢.”
我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门外屹立的身影.
那一袭红衣宛若鬼魅,那一头长发宛如墨云,孤零零地站在我面前与我对视着,黑漆漆的夜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倏然间,天上惊起一声闷雷,煞白的光霎时照亮了那人的脸庞.
恍然间我意识到,这注定不是个寻常的夜晚.
儒易也发觉了这个人的存在,吓得结巴道:“你,你是谁呀!”
那人轻轻抬脚,朝我走来.
“哎哟!”扑通一声闷响,我身后的儒易竟被他丢了出去,门也咔哒落了锁.
“......有了他们几个不够,居然还要和你舅舅做那乱伦之事吗?”他将我推倒在地上,双手抵住我的肩膀,与我平静地对视着,“蓝玉烟,你的日子真是过得好生快活.”
他的长发有些许垂到我的脸颊上,痒痒的,撩人心弦.我撑着双臂坐起身,他便滑落到我的大腿上,双手仍是搭在我的肩上,尖锐的指甲刮着我的后颈,身躯不住地颤抖着.我别过头,并不去看他的神情,只是道:“我的日子过得快活与否,与阁下有何干系?”
“我不准!”他拗过我的头,冰凉的手指自我脸颊上滑过,话里带着颤音,“你有那几个已经够了,我不准你再有别的!”
他说着俯下身,将头挨在我的胸前,双肩耸动着,不一会儿竟把我胸前的那片衣襟打得透湿.一瞬间,我心中的风起云涌,都随着他压抑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别哭了.”我抚着他的背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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