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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扔了手上的铲子,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一通摇晃,说:“嚎什麽呢?”

宁筹宵眼珠子一翻,作晕厥状。

久只好放开了他,说:“昨天不是说好了你也要出力的吗?”

宁筹宵说:“昨天你吩咐我要‘出点力’,我已经出过了呀?”说著一努嘴,示意地上已经有几尺的荒草被割掉了。

久被他气得差点跳脚,说:“好你个宁筹宵,竟然敢揪我的字眼,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宁筹宵脖子一缩,又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并不是干打雷不下雨,而是货真价实的、泪如泉涌的哭。

久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说:“懒得跟你磕牙,你哪儿凉快哪儿待著去,看著你就一肚子火。”

久不再理他,独自清理那些杂草泥灰,艰难而且进展缓慢,眼见得日上中天,头昏眼花,才不得不停手去弄点午饭吃。

一进後院,看到宁筹宵悠闲自在地歪在桑树下的躺椅上,一边的小凳上摆了茶壶茶杯,正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久哼的一声,宁筹宵又是吓得一缩,说:“你又生气了?刚才是你叫我‘哪儿凉快哪待著去’,我想著就是这棵大桑树底下最凉快了,就乖乖地来坐著了。”

久又是哼的一声,不理他,自去看早上王大娘家送来的菜蔬。

宁筹宵一声欢呼,跑过来,说:“有什麽好吃的?”

久拿出一条大鱼还有些鲜菜,自去洗剥,不跟宁筹宵说话。

宁筹宵摇著久说:“我最喜欢吃鱼了,尤其是清蒸,红烧的也行。”

久说:“你再废话,小心我把这把菜刀插你脑门儿上。”

话虽如此,还是切了姜葱,找了蒸屉,把鱼蒸上。又摘了莼菜,煮了菜汤,切了藕丁,拌了冷盘。没用多大工夫就端上了桌,再配上两碗白莹莹的米饭,倒上两小杯花雕,就摆在那棵桑树下。

宁筹宵连声欢呼,说:“九月,娶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久听著,心里毕竟很甜,脸上却硬撑著,说:“你什麽都不干,坐享其成,当然有福气了。”

宁筹宵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说话:“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身边有一柄剑,怎麽这麽些时候了,都没见你练过剑呢?那柄剑是你的吧,我可别错捡了别人的东西。”

久说:“吃饭就吃你的吧。我就算练剑也不会在你面前练。”

宁筹宵也不著恼,吃饭吃得乐滋滋的,刮完了碗里的饭粒,就往後一靠,拿书往脸上一盖,说:“吃太撑了,动都没办法动了。”

久想到这人最开始为了留自己下来,对自己照顾得那叫一个细致入微,现在自己确定不走了,他就诸事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了,实在无赖。只得收了碗筷,舀水洗了,再去庭园里继续清理,要指望宁筹宵,那是指望不上了。

好在此时已是深秋,太阳照在身上是暖洋洋的,不似夏天的毒日头,在庭园里干活也不辛苦,久断了靠宁筹宵帮忙的念头,也挺自得其乐的。正除草时,衙役赵安走了进来,悄悄说:“九爷,前面有人递状纸呢,叫了县令大人出来吧。”

☆、依稀见南山47

久看赵安递过来不仅是状纸,还有一个草纸卷起的小纸包。久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赵安就先去了前面堂上。

久本来还相当纠结收不收银子的事,打开小纸包一看,只有很小的一颗碎银子,大概不到一两,不禁哑然失笑。他之前大手大脚惯了,收银票是大笔大笔的收,花钱也是大笔大笔的花,何曾计较过这等小钱。这才知道为什麽宁筹宵之前说爱收不收都随他高兴,因为乐之太穷,这上头收的银子实在不值一提。说起来少,对小老百姓来讲也算是一笔可观的钱了,於是久一本正经地收入书斋里的钱匣子,想著这足够付王大娘好几次的菜肉钱了。

转回後院,宁筹宵竟然还在睡。久不管不顾地将他摇醒,拖了他出来。

宁筹宵睡眼朦胧,一边走还在一边看状纸。久疑心他到底看明白了没有,可他一进公堂,惊堂木一拍,就立马变成那个严正的县令大人了。

此时堂上只跪著两人,一个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是年近六旬的老妪。

宁筹宵说:“郑婆子,先说说你有什麽冤情。”

郑婆子便慢慢腾腾地说:“大人应知晓,我与刘大胡子是比邻而居,他开他的肉铺,我磨我的豆腐,本来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哪知前日刘大胡子家一阵吵闹,也不知是不是他与媳妇干架,突然一把尖刀子从他家院里直飞出来,飞到我家後院里,无巧不巧地扎到了我家老头子的脚上。”

宁筹宵问:“郑老汉伤势如何?”

郑婆子说:“当时就把我吓坏了,流了好大一摊血,请大夫、缝伤口、敷药,花了好多钱,而且最近伤口反反复复地灌脓,受了老大的罪。”

刘大胡子说:“当时你家老头受伤的时候,就你们俩看到了,怎麽就一定是我家的问题?”

郑婆子说:“那把刀还在呢,不是你们家的?还想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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