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哥,你先坐,我去忙了。”赵永齐给他点上一根烟,转身要走,却被那人拉住。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会混一辈子呢。找个女人娶了,抱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尽享天伦之乐,多好,哥哥我羡慕死你了。”
赵永齐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该死的申黑脸还抓着人家聒噪:“等你有了孩子,一定要认我做干爹,我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老婆,也不会亏待我的干儿!”
人们痛苦地盯着那个啰嗦的大叔,仿佛他再嚷一句,他们就会齐刷刷地倒在地上死去。
赵永齐也是好耐心,让他说了个够,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递了一杯水给他,才缓缓离去了。
申鸣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临场发挥,一边喝着水一边得意洋洋地朝缩在角落的两人走去。吴品一脸苦相,蹲在那儿,更显瘦骨嶙峋,见他过来,赶忙捉住他的手,像厉鬼一样将他拖进阴影里:“申哥啊,什么时候改改你口无遮拦的德行,你看看,大家都被你吓出了心脏病,全都要死不活,奄奄一息……”
申鸣不明真意,以为对方说他嗓门大,他最讨厌谁把自己的优点看成缺点,顿时不乐意了:“嗓门大怎么了,你妈生你的时候嗓门不大吗?我和我兄弟说话关他们什么事了!”男人说话阵仗大,没吼几句,一个红包就给抖得掉了出来。钱海拾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银行卡。上面的数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虽然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不是什么绝症,说话难听也不会死人,但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要不是他耿直、义气,可能谁也不愿做他的朋友。赵永齐虽然也暴躁,但那是以前,是因为被人欺负,申鸣则不同,一言不和就和人家干起来了。两人性格都不好,但性质不太一样。
☆、冥婚与鬼嫁
吴品拽过那张银行卡,讨好地将它插进申鸣兜里,一边斟酌言辞一边说:“申哥,你这样不对。”
“什么不对?!”
见他的脸又虎起来了,吴品赶忙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对他解释着:“赵二狗的婚礼不一样。送钱不能像你这样送。”
钱海来了兴趣,探出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眼睛一下就睁圆了。
原来吴品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红包,里面装着人民币,另一份是白包,抖出来一叠冥币。
申鸣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蛇精病。要不是钱海在刚才理出些头绪,也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你们听说过冥婚么?”吴品翻着眼,神秘兮兮地问着,表情很是克制,模样很是谨慎,生怕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叫来一辆120将他拉走了。
“是不是跟死人结婚?”钱海在边疆当兵,当地有很多奇怪的风俗,所以他尚可承受。
申鸣这样的老农民大老粗自然不懂:“你到底说些什么?”
吴品看了两人一眼,吞了吞口水,继续问:“那你们听说过鬼嫁么?”
“应该跟冥婚差不多吧。”钱海摇头晃脑,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
“你错了。”吴品慢吞吞地说,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出声很艰难似的,“冥婚是活人嫁给死人,鬼嫁则是死人嫁给活人。直白点说,冥婚是活人要和死人结婚,鬼嫁是死人要跟活人结婚。懂了……么?”
钱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两者有何不同,吴品有些不耐烦,便旁敲侧击着:“一个是活人的意愿,一个是死人的意愿,你说哪一种更让人觉得恐怖?”
胖子像是终于明白过来,身体向上腾了一下,咬着嘴,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放地惊慌失措。
申鸣也终于有点开窍了,不过他开窍不一定是好事,只见他掏出卡甩在地上,怒冲冲地站了起来:“有没有搞错?我兄弟怎能和一个死人结婚呢?!”说着,就做出一副要冲过去和对方说理的架势。
坏了,要出事!钱海赶忙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他的衣角,吴品好整以暇地一笑,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条腿,就把他给解决了。
申鸣倒在了地上,脑袋和地面亲密接触。由于猝不及防,导致用力过猛,摔下去便不省人事了。
钱海一把揪住吴品的领子,举起拳头:“你怎么可以害他?!”
吴品握住他的拳头,微微一笑,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得道高僧:“我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
“怎么说?”
吴品勾下腰,警惕地左右瞟了瞟,仿佛在提防背后那双眼睛似的,压低嗓子说:“你看看那些宾客,他们坐在位置上,是不是从来没移动过?”
钱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姿势,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看那个胖子,他的腿抖得多厉害,就算是尿急,也不肯离开座位一步。”
不会说的是我吧?钱海想,我也尿急,但我不敢去厕所。
“还有那一家三口,孩子的手一直被父母紧紧拽着,他们怕什么呢?当然是怕孩子调皮捣蛋,惹恼了不该惹恼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孩子留在家中?”钱海问。
吴品看了他一眼,用缓和的嗓子说着急切之言:“如果他们能把孩子留在家中,那我今天也就不会来了。你可能不知道,不管是鬼嫁,还是冥婚,只要收到喜帖的人,全家必须到场。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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