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没怎么在他身边刷存在感,就是有了能看他的机会使劲瞅他。他高一我初三那阵我们俩不在一个学校,能见面的时间就是在篮球场,我不管上场下场都逮着他使劲看,屡屡失控把球抛给对方队友,所以我队友当时恨不得打死我。
没人发现我的古怪,只当我没发挥好。因为那一阵我们总共也就和方谦他们打了三场!
高一的时候,我考进了方谦的学校,我当时琢磨着怎么跟他走近点,结果突然他就和他们班班花牵着手出现在我眼前了。
那一阵子我也不打球了,直接找人打架。
打了一段时间,又听到消息,说方谦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当时是在球场,我看着方谦在球场上跳跃的身影,旁边两个小女孩在聊他的八卦,我在旁边猥琐得不像自己似得偷听。然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挺高兴的一个消息,但抽着烟的我却突然忧伤起来。
这样的消息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而每一次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只能偷偷唾骂,离他远远的。
我动作好像总是很慢。
等我终于抓到机会让他正式地认识我的时候,我爸死了,而且我没妈。
有亲戚要把我接走,但家不在本市。我说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我不能跟你们走。
然后我就留了下来,十六岁了也不好意思拿别人的救济钱。所以我辍学了,我们家其实挺穷的。
辍学那阵我就想其实有时候也不是我动作慢,是我不敢。
我不敢跟他说你好。
不敢当面问他的名字。
不敢说,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你。
我那会儿的确胆小,后来我胆大到想跟那个人说永结同心的时候才发现也不是胆大就行。
关键是那人有没有心。答案是他没心。
我辍学后,有很久很久没有见他了。后来攒了一点钱在社会上混了一会儿觉得是时候重新开始了。我当时其实没想再和他发生点什么了,虽然辍学这几年我总是想他。
有一次我听到消息说他开了间装修公司,格局不小。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男男女女正往一栋高达40层里的楼进。我看着他那样,突然有种想学习的冲动,所以我去考成人教育了。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后来考上了,我的作息开始颠倒了,晚上上班,白天看书上课。方谦问过我为什么这样,我当时说自己上进呗。没跟他说我想跟着他的脚步,离他更近一点。没跟他说我得挣钱养活自己。
刚开始去那酒店的时候我没多想,后来才知道有特殊服务这回事。有客人看上我,问我多少钱,我简直想抽死他,但我忍住没吭声,笑笑混过去了。我以为混过去了,结果喝了两杯就感觉不对劲了,浑身发热,他妈的竟然给我下药!
那孙子也喝了不少,醉醺醺地趴桌子上看着我□□。
我热得难受,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那人的爪子在我身上胡乱摸。我狠下心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往地下一摔,拿起一块往手臂上滑,滑开皮肉的时候感觉身上的燥热好了一些。
那人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我举着手臂给他看,血顺着胳膊滴在盘子里,我笑着说,“我真不卖的,客人。”
我说要辞职,孟哥当我喝多了。我当时喝得的确有点多,但说的绝对是真心话。孟哥就夸我,劝我,让我留下。
我的心原本很坚决的。
但我看见了他,心最底下被掩埋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原来我依旧,没有放下。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系一条黑色的绅士领带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的视线锁定他动了动嘴皮,跟孟哥说,那就谢孟哥赏饭了,我留下。
关于我的流言不少,我知道。不知道哪个狗杂种传出去的,但我知道和荣家这小子脱不了干系。我只是收了他的小费,他就说我是他的人了,这他妈不找揍吗?但我还是没揍他。小时候我心里暴虐,行为也暴虐。后来长大了,我就只在心里暴虐了。当然,我虽然说不揍他,但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那就是这家伙非要索吻的时候,每次他都跟不要命似的往我脸上贴,这个时候,我会卯足了劲狠狠地揍他一拳。但一拳显然轻了,因为他明显不长记性。那时候我真想搞一把枪来,告诉他,你来呀,吻一次打一枪。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只能默默挨着,尽量闭着他,祈祷他不要给我带来麻烦。但后来还真遇上麻烦了,当然,那是后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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