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看见季桂棠那明显不高兴的表情,有些不解,小声问他:“怎么了?”
季桂棠杵在门口,连门槛都没跨进去,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行啊你,几年没见你带别人回来过,这位‘首长’才认识几个月,这么快就能登堂入室了。”
他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完全没有立场,也根本不应该这样说的。林宽交什么样的朋友,他能管得着么?只是季桂棠心里就是有一种日益扩大的恐惧,让他对即使是宋文轲这样凭空冒出来的“新朋友”也满怀着芥蒂之心。
也许是因为他人本就刻薄,还不喜欢对别人阿谀奉承,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也只有林宽一个朋友。但猛地意识到对方的生命里除了他还有情人、别的朋友、别的生活,便难以抑止地感到害怕。
他是迫切地想要挽回那个人——至少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还是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的,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不顾那些人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做出那些自私的举动吧。
譬如现在。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五感灵敏的宋首长自然十分清晰地听见了那一字一句,顿时便半眯起眼睛,打量起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与林宽身高、体形都十分相仿的男人。
上次两人“对峙”的时候,他仅仅感受到了一丝不礼貌的冒犯,但那一瞬间很快便过去了,他也没有过多计较。可是今次这人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明显就很有刺激的意思。要不是看林宽还站在这,暴躁的他早就遵循一贯的原则——一拳挥过去了。
完全没意识到季桂棠会当着本人的面这样说,林宽转过身对宋文轲快速说:“文哥,抱歉啊,我出去一下。”便将季桂棠搡出去,关上了门。
季桂棠的房门没关,林宽将他拉进宿舍里,等门关好了,才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当着人家的面说出那种话,他不是一般人,你懂吗?要是惹他生气了,你小心工作不保。”
“我知道啊,”林宽越问,季桂棠就越嘴硬,他梗直了脖子,不甘示弱,“是他要求上你宿舍的吧?你们现在玩得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我就一个人被你忘到脑子后面去,自生自灭好了。”他胡言乱语,什么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听得林宽目瞪口呆。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住彼此对门都四年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多一个朋友就把你忘到脑子后面去呢?”林宽想季桂棠可能是有些患得患失,他知道对方基本上只和他一个人是比较亲的朋友,自从知道楚峣的存在之后,便要三天两头确认林宽不会因为色而忘记了友。只是林宽没想到,宋文轲单单和他交了个朋友,都能引起季桂棠如此大的反感。
“……我不喜欢他。”季桂棠嗫嚅了一阵,还是嘟着嘴嘀咕出了真心话,脑袋转到一边去。
这孩子气的话语让林宽有些哭笑不得。楚峣他也不喜欢,宋文轲他也不喜欢,真不知道有谁是能让他喜欢的。
“行吧,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会注意少带他上宿舍的,好么?但是今天其实我们也只是在路上偶遇而已,”他将晨跑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今晚我请你吃饭,别不高兴了,啊。”
本来被林宽劝得有些放低姿态的季桂棠在听见晨跑的事情之后,瞬时再度吱起了刺猬毛:“真他妈的巧!”
他扒拉着门缝狠贴猫眼,盯着林宽匆匆回到自己宿舍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老子会信才怪!”
这个宋首长,不知怀着什么心,那眼神里都说出来了,也就这傻子看不透彻。
作者有话说:对宋首长身材有疑惑的小天使请看附图~~上图来自奇迹暖暖的尼德霍格大人,下图来自@司徒溟泠_花姨 大大的同人图~~^ ^
☆、第十九章
见林宽将季桂棠攘出去关上门,仿佛自己被隔绝在了与他们俩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宋首长心里那是一阵寒风掀过,感受到了无数的凄凉。
手中的易拉罐被不自觉地攒紧,里面的啤酒基本没有被喝几口,经过这样的蹂躏,很快便成股地从罐口溢出来,淌在宋文轲的手背上。
被冰凉的液体一刺激,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抽出几张纸将溢出来的啤酒擦干净。
他和林宽才认识几个月?这所谓的“朋友”关系还是他强硬着要求来的,根本就没有建立在一定的交心基础上。对于许多林宽生活中的细节,也都是在两人一次次的见面中渐渐得知的,这样的来往——若要深究下来,实际非常脆弱。
时间是一枚很神奇的武器,祂可以加强你身上的防御力量,也能让你在积累不足的时候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无力。
他不是输给了季桂棠,只是败给了时间。而宋文轲甚至不知道如何弥补其中的空缺所带来的遗憾。
在林宽心里,只认识几个月的宋文轲当然比不上相处了几年的好朋友,这是毋庸置疑的。
比赛开场25分钟之后,曼联进了第一个球,电视里传来了观众的欢呼声,兴奋的球员在原地表演后空翻,宋文轲捏着易拉罐,面无表情地看电视里的人手舞足蹈。
***
林宽只和季桂棠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回了宿舍,他怕宋文轲会不高兴——况且对方是客人,被冷落了铁定会有想法,他可不是神,没办法兼顾两头。事实上,在今天之前,谁会想到仅仅因为家里多出来一个人,季桂棠便会如此忐忑不安呢。
唉,越想越头大。
他将宿舍门推开,看见宋文轲还在里面好好坐着,不由得松了口气,组织了一下措辞,便踱进去:“文哥,不好意思啊,我那个朋友不太会说话,他是无心的,并且也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计较……”
傻子才会相信那人没有恶意吧。向来风言风语的宋首长此刻却词穷了,对着林宽愣是凶不起来,估计要是他跟那个季桂棠一样嘲讽几句,两人的友谊也就此走到尽头了。故而他亦只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嘴上极力表现出温和的态度:“没事,他可能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呵呵……”林宽心虚地笑了两声,没敢应话,只想尽快将这场乌龙揭过去。
视线不经意扫过电视屏幕,他才记起刚刚两人还在看球赛,再瞄一瞄比分,居然已经一比零了。
“卧槽,曼联刚才进球了?”林宽哀号着扑到沙发上,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全神贯注盯赛况。现下还是看比赛要紧,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宋文轲看林宽那慌慌张张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探前身子将被挤得歪歪扭扭的易拉罐放在茶几上,问道:“你这有烟吗?”茶几上有烟灰缸,应该不用像在楚峣家一样顾忌。
“啊,有,”林宽从沙发旁的组合抽屉里抽出他最高级的一包软中华,递给了宋文轲,“直接在这抽没关系,桌上有烟灰缸。”顺便将打火机拿在手里,想给宋文轲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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