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是个GAY。他小学毕业时父母分头出轨,离婚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要他。老太太倍儿精神地把孙子护在怀里,一句一句把两个中年人数落得抬不起头来。宝贝孙子她自己养,王八蛋们不要就不要,就当没有过儿子儿媳。但是老太太可不是愿意闷头受委屈的人物,三两句话一出口就让他人高马大的儿子和精明的儿媳就地抖三抖,每个月给常明的生活费不敢少拿一分。老太太拿着儿子儿媳给的钱,给常明买了这套小房子,上了大学又买了一辆代步的车,那车常明开到现在,便宜得很,虽然按时保养,也已经有些破旧了,但常明从没想过要换。
常明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向,一直不敢告诉奶奶。他怕,这种事情老年人怎么接受得了,万一像爸妈一样甩手就把自己扔了怎么办。可后来,老太太自己发现了,她搂着早就长得比自己高的孙子铿锵有力地说:“明明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奶奶支持你,开心就成。”
老太太一辈子活得通透,晚年拼尽了力气要护孙子周全,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可惜,她的孙子不争气,通透只学会了一半。奶奶走的时候他的确没有闹,可是都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重新打开这扇房门。
常明拿了个鸡毛掸子,扫干净灰尘,又拿湿抹布把屋子全都擦了一遍。床单他有点舍不得换,这是奶奶走之前亲手铺的那一条。他抚摸了良久,才狠下心把它撤下来,换上一条干净的。
今晚他想睡在这个屋里。这屋里住过一个人,这世上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他好,唯一一个知道他是GAY,唯一一个每天都告诉他要开开心心活着的人。
从景丰家的阳台上仓皇地逃出来,浑浑噩噩半宿,直到此刻,常明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他躺下没多会儿,就在变了质的雪花膏香气里沉入了睡眠。
常明模模糊糊地记得,完全睡着的前一刻,他脑子里竟然在想,没吃到夜宵,不知道景丰煮的姜鸭面是什么味道。
元旦假期过完,杂志社突然上紧了发条,大家都在忙着年终刊的事情,忙里偷闲期待着年会。常明表现不错,主编赶在春节之前给他转了正,但随之而来的活也变多了。除了策划和写稿之外,他还跟了两个作家,得天天盯着催稿。小杂志社,忙起来一个人身兼数职也是常事。
脚不沾地的忙碌,好歹是让常明没空去纠结方芸和景丰的事情。这两个人好像约好了一样,分别给了常明一个吻,然后齐齐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有一阵子,常明在心里嘲笑景丰是鸵鸟,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往厨房躲。现在他却得苦涩地承认,跟景丰比起来,也许自己更像个鸵鸟。
最开始那一瞬间的愤怒和难堪过去,那一个吻的惊讶过去,常明隐约明白,景丰说的也许是对的。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方芸,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景丰。
是,他的确对景丰存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可当那只是暗恋的时候,他尚且能够自己收拾好心情,如今,却变成这个他无力掌控的德行。原本纠缠的三个人,依然纠缠在一起,可却是和他原本以为的不一样的关系。他突然就像是卡在了一道窄缝里,进退不得。
鸵鸟常明。他唾弃自己的懦弱,又继续在工作里苟且偷安。
貌似平静的时光过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一个周六的晚上被打破。
常明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景丰发的信息:“小淳想你了,九点钟能接一下视频么?”
半小时之前发来的,常明看看时间,还差两分钟就到九点了。他一阵手忙脚乱,都没想到可以拒绝这一茬,脱下浴袍胡乱扯了一件衣裳往脑袋上套。
视频邀请的铃声分秒不差地在九点钟响起,常明捏着手机抿抿嘴唇,还是划下了接听。
景淳的脸跃入屏幕,他穿着厚厚的睡衣,头发重新修过了,剪成一个干净的板寸。跟刚见面的时候比起来,这段日子他长胖了一些,能看得出,五官上跟他的哥哥景丰又些相似。想到这,常明看着他的脸,有点走神了。
“小明!”景淳抱着手机直笑。
“小淳呀。”常明回过神来,挥挥手,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半个多月没联系过,常明觉得怪对不起景淳的。毕竟,这一切都不关景淳的事。
景淳笑着笑着又撇下脸来,眉毛皱成八点二十的形状,看着怪可怜的。
常明心里一紧,赶紧问道:“小淳怎么啦?”
“小明,”景淳委屈地说,“不看我。”他想了想,又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么久。”
常明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说:“对不起啊小淳,我最近有点忙,没能去看你,都是我的错。”
景淳很懂事,见常明满怀歉意,又急急忙忙地说道:“不是,不是。”
他表达能力不好,一着急话就更说不利索,急得眉毛都皱了起来:“没生气,哥哥说,忙。”
常明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疼起来,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知道,我都知道。小淳最近都干了什么?”
景淳兴奋起来,掰着手指头数给常明听:“哥哥,打雪仗,画小狗,吃饭,吃药,看医生……”
常明耐心地听他说着,他数完一堆琐事,又加了一句:“想小明。”
心里一酸,常明笑了笑,回道:“我也想小淳,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好么?”
“好!看我!”景淳忙不迭点头。
常明正想再说点什么,屏幕里传来另一个声音:“小淳,把帽子戴好。”
景丰的大手伸过来,把一顶毛线帽罩在景淳的寸头上,又拉了拉边角。景淳乖乖地坐着,任他哥哥给他戴上帽子,又理好衣领。
常明心跳快了几分。但景丰照顾完景淳就走开了,他的脸没有出现,那双大手也很快消失了。
一颗心咚地落回肚子里,但又好像砸错了地方,没有归位,反而咕噜咕噜滚远了。
结束跟景淳的聊天之后,常明叹口气,又翻出一罐酒来催眠。这一阵子他每天都睡得很早,什么都不想干,连酒也好久没喝了。冰凉的液体乍一入喉,常明打了个激灵,索性忍着寒冷猛灌了一大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机响起来,常明摸过来一看,是景丰,客气而疏离的几个字:“麻烦你了。”
什么意思?感谢常明陪他弟弟聊天么?
这份礼遇太叫人生气,常明简直想骂人。他点开输入框想质问他两句,愣了半天,又关掉了。床上的被褥暖融融地散发着邀请,常明却不解风情,他呈大字型躺倒在上面,仅剩的那点睡意也了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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