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子弟即便是再聪明,也没有从鲜血铸就中爬起来的那些人那样事事思虑周全,所以有些事、有些局面根本就不想想象中的那样复杂,不过是一个疏忽就结束了一些人,与此同时也成就了一些人。
这便是世人眼中的局势,看破了也不过如此。越宁风命人带着项天齐侨装打扮,按原计划走水路返回连乞镇。
项天齐任由他人来回折腾,不发一言,也不反抗,外人看起来像是无声默认的屈服,连越宁风都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一整天都没有去“特别照顾”他。
只有一个人察觉到了他的“怪异”,那个人夜间来到了关押他的船舱,黑暗中那个人的黑眸泛动着微微的光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第二十三章经年宝剑 (2326字)
“你来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项天齐没有想到第二次正面接触竟是在这般境地下,世事无常,于他不过不足十日,于她却已经两载的时光。
如今的她正值二九年华,从两年前的清纯稚嫩成长为今日的妩媚动人。两年果然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她一定已经嫁作他人妇了吧?十有八九那个人是越宁风,那个拥有着温润风度的霸道男子。
“嗯。两年不见你还是和两年前一个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
项天齐没有应声,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明亮漆黑的眸子灼灼的看着祝子涵,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直刺人的心底,让人觉得仿佛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挖掘了出来,有种无所盾形的感觉。
祝子涵非常不喜欢这种目光,可也知道不能躲闪,她此次前来自然是有事相求,怎么也不能做出如此退缩且又没有诚意的事来。
“项公子,今日小女子来此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项公子垂怜小女子,救小女子出这牢笼。”
听闻此话,项天齐微微惊讶,本以为祝子涵早已嫁作他人妇,现在看来却是不然,整整两年的时间,越宁风都没有如愿以偿,可见眼前这个女子离开的信念有多坚定,亦可见她有多么聪慧、机灵。
在越宁风这样一个爱她又内力极其霸道的人身边还能保全自我,不是光靠运气就可以做到的。此时,项天齐对祝子涵又更加高看了几分,心中再也不只是当她是一个普通地女子了。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争霸年代,有多少女人能不依靠男人而存活,又有几个女人会为了自由而抛弃乱世中的强大靠山。
在这样的年代里生存,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使不会灭亡,也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有多少人愿意承受这样的磨难呢?
“哦?我想祝姑娘是找错人了,在下在此等境地下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救得了姑娘呢?”
祝子涵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这时门却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了,那个一身温润气质的男子,此刻终于暴露了他最为本质的霸道与狂狞,他扫了一眼项天齐,把目光落在祝子涵的身上,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直直盯着她看,仿佛要完全看穿那张美丽脸庞下所隐藏的一切。
蓦然响起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项天齐坐着不动,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扔在自己身前的剑。那把剑上锈迹斑斑,剑柄上却镶嵌着“风山”雪窟中千年冰雪凝结成的寒冰晶魄——“经年玉”。
项天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情绪,不开口,也不去看那个已经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的越宁风,他不像他们那样又成长了两年,然而却在这短短不足一月中经历了他们两年都无法磨出的坚毅,现在的他可以做到从容地面对一切,不会再冲动,亦不会再感情用事。
国破家亡,恩师丧命,因君疯狂、畸形的爱恋,未知的诅咒,以及这身份落差阶下囚一般的生活,早已经让他明白何为“世事无常”,何为乱世中的“生存之道”。
可以依附于人,却不可长久依附于人,亦不可只依附于一人,这天下从邺国灭亡那一刻起便已经乱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战乱的发生,就像没有人可以根除上位之人心底的勃勃野心。
这场旷世争霸之战已然开启,断然没有就这样不战而终的可能,唯一可以让各大势力忌惮的因君已经亡在了项天齐手中,那么,那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尝试逐路天下呢?
隐藏在黑暗角落中日益膨胀的野心终于找到了光明,即便那是能刺瞎、灼溃体肤的光明,他们也趋之若鹄,甘之如怡。越宁风也是这样的人,确切地说,他比那群人更加大胆,若不是那份大胆他又怎么捉得到项天齐?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也没有能够潜伏在因君身边的探子,即便是有这等能人,也定是旷世奇才,绝不是越宁风能驱使得了的。
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如果不是项天齐捅了因君那一刀,这世间早已经没有越家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天命,不是人力可以左右、预算的。
然而这世间有些人在有些事上必然是因何而起,便因何而终。
“两年前,我已然放你一马,如今竟然又遇到了,既然天意如此,你我便倾力一战,了断前尘吧。”
说着,越宁风上前几步,用脚尖挑起地上那把锈迹斑斑、镶嵌着“经年玉”的宝剑。
项天齐看着飞向自己的宝剑,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很巧妙的闪身躲开了,他知道这柄宝剑有个很有深意,且又温柔的名字——“枉经年”。
“我自问与越兄并无深仇大恨,虽然曾有过一些过节,但也过不致死吧?”
越宁风眸光微微闪动,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项公子天皇贵胄,我们初初相见,哪里来的恩怨?”
项天齐静静地看着越宁风,儒雅一笑,应道,“哦?原来是项某人会错意了,那敢问越兄,这世间有几人当的起这‘枉经年‘?”
“枉经年”三字一出,越宁风心中一惊,继而冷笑道,“越某人觉得项兄就当的起这‘枉经年’。”
“哈哈哈……”
一阵狂纵的笑声,瞬间盈满了整个船舱。
项天齐笑过后,弯下腰拿起“枉经年”,“既然越兄如此说,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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