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谷奕赶回修道院宿舍的时候,浴室里只剩下那个被她用拳头砸得半死不活的杀手,另外一个被洛言打晕的杀手因为晕得浅,很快就苏醒了过来,并挣脱了绳索,丢下他的同伴逃走了。看着地上的绳子,谷奕推测那杀手很有可能亡命去了。一个求生*那么强烈,知道要奋力逃脱,知道要舍弃同伴来保全自己性命的杀手,应当并不是死士。谷奕猜测那个杀手恐怕并不是那个神秘组织培养出的衷心死士,而是因为某种利益而被绑在一起,不得已才过来刺杀的外人。
想想也是,谷奕从来没见过哪个杀手会拿人质做挡箭牌的,那个家伙用刀子挟持肖晴的时候,谷奕就觉得很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杀手永远都在阴影里,做到一击必杀,干净利落,用人质来威胁敌人的性命,那是绑匪才会做的事。还有,刀子永远没有枪快,用刀子威胁,比枪的威胁要小得多。为什么那个杀手不拿枪?难道说那杀手并没有枪?一个杀手拿枪,一个杀手拿刀,并未统一装备,这又是为什么?
现在谷奕终于想明白了,那个逃跑的家伙,不是职业杀手,不会用枪,所以没枪,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刺杀庄琳菲的,很有可能是出于别的目的才会来这里。
谷奕揉了揉眉心,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让她很头疼。不过好在,目前她又多了一条线索,如果能找到那个逃跑的男人,或许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谷奕检查了一下那个被她打得面目全非的家伙,当时因为情况紧急,她一时愤怒,没控制好劲道,下手真的重了点,这家伙的鼻骨已经被她打得粉碎,一张脸都凹陷了下去,背后的椎骨似乎也裂了,脾脏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大约是出血了,颅骨也有裂纹,被打成了严重的脑震荡,估计命不久矣,就算救活了也是一辈子的植物人。看样子,是别指望在这家伙嘴里套到情报了。
但是,总不能把这家伙丢在修道院宿舍里吧,这里是清修之地,要是让人发现有这么个家伙晕死在这里,还不得成大新闻啊。于是谷奕把这个家伙扛起来,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修道院,潜入附近的警察局,把这个家伙丢在了警察局大门口,然后悄悄地离开了,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这个棘手的家伙送给了警察们头疼去。她可没那个好心肠送这家伙去医院救治,不如送去警察局让警察来调查这个家伙。说不定警方还真能查出这家伙的身份线索,到时候她直接从警方那里获取情报,也能省去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事实确实如谷奕所想,当警察发现有这么个持有违禁枪械的危险家伙晕死在警察局外之后,这家伙便被火速送去了医院救治。不知是这家伙的幸运还是不幸,命是保住了,但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警察也在全力搜查这家伙的身份信息。帝都内接二连三发生的恶*件,让警方处在焦头烂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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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琳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高烧总算退了下去,她的身子还很疲软,神智有些迷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像是在车里,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飞速倒退着的景物。她这是在火车里吗?这里好像是包厢一样,不过分明是行驶在公路上啊。
她扭过头去,看见对面的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那里,闭着眼,抱着双臂,似乎睡着了。那金色的长发没有盘起,而是如瀑布般披散而下,蔚蓝的瞳眸藏起,眼底还有发青的痕迹。她和衣靠在床头,保持着随时都能清醒过来的状态,但她似乎也累得狠了,扛不住了,这才睡着了。
庄琳菲一时间没出声,也没动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个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描摹在心底。短短几天的时间,她怎么觉得这人已经深深镌刻在了她的灵魂里,她已经离不开她了。如今只是看着她这般静静地靠在床头补眠,她的心就能立刻安宁下来,她给她的不只是初恋的甜蜜和温柔,还有着不可思议的,仿佛被岁月洗涤之后的安全与可靠之感。好像她们已经携手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彼此已然难以分割。
如果非要去形容她在庄琳菲心里的感觉,那或许是顶梁柱,是守护神,不过庄琳菲最想用的一个词,大约是老伴。
想到这里,庄琳菲忽然有些感慨,老伴老伴,相伴一生,互相扶持,才能永远幸福地走下去。但是她呢?谷奕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又为谷奕做了多少事?这么长时间来,谷奕拯救她,保护她,关爱她,照顾她,连带着嘟嘟也被她呵护宠爱,可是她呢?她做了什么?除了恐惧地瑟缩,伤心地哭泣,焦躁地发怒,不知所措地原地打转,她还做了什么?互相扶持?不,庄琳菲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她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依靠着谷奕,就像是寄生虫,没了她,她就不成活。庄琳菲讨厌这样的自己,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力。
她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面颊,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只有五岁的孩子现在处在极为陌生的环境之中,四周没有妈妈,没有大大,没有小晴老师,没有洛阿姨,没有肖爷爷肖奶奶,没有院长奶奶,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虐待她,欺负她,如果…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撕扯得疼。
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年,爸爸去世了,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亲人,整个世界似乎都抛弃了她,她的眼前是黑暗的,看不见光芒,照不亮前路。那种感觉,大约现在嘟嘟也能体会吧。那是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感,源于极端的孤独,因为遗世,所以孤独。她行尸走肉般随着政府机构的安排,来到了圣玛利亚大教会,在那里,她见到了人生的第二个贵人,院长妈妈。那个时候的院长妈妈已经不年轻了,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非常和蔼慈爱。可是在她的心里,依旧觉得自己与教会的氛围无法融合。
她那段时间一直是独自一人,一人上学,一人吃饭,一人放学写作业,一人窝在小小的床上,盖着被子啜泣着哭。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一个人躲着哭的事被院长妈妈知道了,院长妈妈每天都会来她的房间,她蒙着被子哭,院长妈妈就隔着被子抱着她,轻声地哼唱《Ave Maria》给她听。
初时她根本听不进去,院长妈妈的举动也让她觉得想要反抗。可是那旋律,却日复一日地深入心中,犹如丝丝春雨,润物细无声。她焦躁恐惧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那圣洁的旋律,仿佛真的如圣泉洗涤了她小小却又充满了伤痕的心,如今人们总说“治愈”二字,殊不知当时,她真正经历了一回心灵被治愈的过程,那难忘的感受,至今仍然十分清晰。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如果没有院长妈妈日复一日地坚持,也不会有后来光彩绽放的庄琳菲。想想当时那个青春张扬的自己,庄琳菲忽然觉得时光荏苒,不付东流。可是那燃烧着一腔热血的自己,却让她十分的怀念,甚至羡慕。挫折和打击接二连三地眷顾自己,她的人生如果真的就是这样了,那么她就认了,但是认了又如何,你若存心折磨,我亦奋起反抗。她不相信人定胜天,但也不相信天命难违。
蝼蚁尚且求生,如果,自己都不挣扎一下就被捏死,岂不是连蝼蚁都比过?
所以她不能就此倒下,她已经倒下了一次,再也不能容忍第二次。她必须振作,她是谁?她是庄琳菲,那个曾经自信骄傲,光彩绽放的庄琳菲,那个曾经积极上进,努力争取的庄琳菲,这么些年,她也窝囊够了,她真的不能再窝囊下去了。为了她可怜的孩子,为了她自己,还为了配得起面前这个完美的女人,她都必须打起精神,尽全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她不能再成为谷奕的拖累,她要亲手救回她的孩子!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谷奕身旁,伸出手来温柔地将她的耳边的长发捋到耳后,然后在她唇角印下一吻。敏感的谷奕被她吻醒了,一睁眼就瞧见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美眸,那双美眸的主人正对着她轻柔地笑。谷奕忽然觉得面前的庄琳菲有些不同,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醒了?怎么不喊我一声?身子好点了吗?”谷奕伸出手来抚上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下,终于唇角有了一丝笑容,“烧退了。”
“奕,我们现在在哪儿?”
“哦,在洛言的房车上,我们现在正往苏省宁城去,到那里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
“嗯。”庄琳菲点点头。
“你别站着,去床上躺着,你刚好,还不能乱走,万一又加重了就不好了。”谷奕推着她,要把她重新推回床上。
“奕…”她忽然拉住谷奕的手臂,说道:“能教我射击吗?”
“诶?”谷奕以为自己听错了。
“教我枪法吧。”庄琳菲对着谷奕露出了一个灿烂迷人的微笑,谷奕一瞬晃花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庄麻麻要小绿字转告你们,麻麻可不是只负责美和哭的花瓶,麻麻也是会发飙的,麻麻发飙是很恐怖的,我们的口号是,人人争当女汉纸,嗯嗯。
☆、第四十章
7月20日,清晨3点左右,帝都生化局总部的实验大楼第十层杨珏的办公室灯火辉煌,此刻的杨珏正坐在办公椅里,对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忽然,手边的电话响了,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属下报告的声音:
“所长,圣母那里有情况。”
“说。”她肩膀夹住手机,手边忙碌不停,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大约7点钟左右,圣母遭到了刺杀,被蓝钻光箭及时赶过来救下。杀手总共两名,一名被打成重伤,一名被打晕,圣母被蓝钻光箭带走。之后,那名被打晕的杀手醒了过来,挣脱束缚逃走,随后蓝钻去而复返,将剩余的那名杀手交给了警方,然后离开,我们跟丢了。”
“光箭的那个地下据点,你们查了吗?”杨珏波澜不惊地问道。
“查了,光箭的军用房车不见踪迹,不知去哪了。我们放在房车上的追踪器失效了,她们似乎发现了。”
“混账!”杨珏打字的手终于一顿,勃然大怒,电话那头的属下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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