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么?”都说女为悦己者容,重枫自然也不例外,听到秋静庭的赞扬,心中顿时甜如蜂蜜,也露出了笑容来。她看看秋静庭身后的马车与侍从,悄声问道“逛灯会还得带上他们?”
秋静庭回头看了一眼,也皱了皱眉头,回道:“自然是不带的。”
重枫这才松了口气,好容易和佳人出游,身后跟着那么一堆人,也太煞风景了。随着秋静庭的吩咐,一干人等消失殆尽,重枫总算觉得畅快许多,手指头就轻快的在雕金的刀柄上滑动。
秋静庭注意到重枫的小动作,唇角弯了弯,说道:“原来还有佩刀”佩刀与衣物是放在一起的,由侍从准备,秋静庭此前并未注意,只觉得带上显得格外的英气,但现下想来,却不大应景。
“有它在,我总会安心些。”重枫微愣了一下,解释道。只要不是涉及到那些晦暗的心事,重枫还是很乐意向秋静庭去述说秋静庭想要知道的一切。
秋静庭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过,但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从那些平素习惯里,秋静庭也猜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经历过的是怎样的艰辛与残酷的生活。这样的认识随着两人的熟悉而慢慢加深,让秋静庭对重枫多了份柔软,和对帕夏汗的依赖不同,在她的心中,重枫反倒是应顾惜的那一个了。此刻见着重枫这般说来,她心中一软,暗叹一声,却并未表露出来,只道:“也好,随我走吧。”
“我自是随你走的。”重枫笑了一声,与秋静庭肩并肩的站立着,侧着头答道“你到哪儿,我便到哪儿。”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少女的发与眼,一向深沉的瞳色都带上夕阳灼灼的颜色,像极了一汪跳动着火焰的湖,秋静庭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她这句话中似乎有点誓言的意思,看细细看过去,她的表情偏又极诚恳的,唇线被她抿得笔直,就显出了倔强与执着的性子。秋静庭是喜欢她这样的性格的,所以朝她笑了笑,带着她朝市集走去。
渐渐的,天色也就暗了,而街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多,接替日光的,是一盏盏点亮高悬的花灯,蜿蜒着朝视野看不到的远方蔓延过去,就像要连接到天上,只要有人顺着踏上去,就能摘取来一捧明月。
孩子们在身边嬉闹着,头顶处火树银花,散落绚丽无双,又静静的消散在夜空中。重枫随着秋静庭走,但身边的人实在太多,她们就如浮在湖面的浮萍那样,水波一动,就能将两人冲散开去。
重枫心中有些焦急,她拼命的朝秋静庭靠拢过去,想要帮她挡去人潮。但温软的手掌却先握住了她,重枫闻到清而冷的香气环绕过来,柔柔的包裹住了自己,跟着秋静庭的声音传了过来:“跟着我,莫要走丢了。”
重枫的心中微微的颤动着,明明知道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的心依然醉在这短暂的关怀中,醉得她眼中都升起了酸涩。但她在这酸涩发酵成眼泪前,反手握住了秋静庭,紧紧的握着,话音坚定得犹如发誓:“不会的!”
秋静庭将她牵引的地方比其他更是热闹了几分,重枫不认为秋静庭是个喜好热闹的人,心中也有些困惑,只是在看到众人赞叹着围在那些旋转的灯前时,她的脚却缓缓停住了。那是她的灯,却又不是她的灯。大大小小的摆放在摊上,伸手一引,灯面就顺着转轴滴溜溜的转动出,演出晃动着戏文或者传说的故事。在这个世界里,她知道在她做出那盏送给秋静庭的灯前,并没有这样的玩意的。
所以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秋静庭:“这是……”
“我吩咐人做的,又盘了个摊子,看样子生意不错”秋静庭接过话,笑着看向重枫,双眼明晃晃的,沉了星光“这是你的,赚了银钱,就都是你的。只是跑马灯这名字不好听,我给替了一个。”
重枫知道秋静庭的心思,她素来就是贫穷的,却碍着那可悲的自尊,不愿去接受秋静庭暗示的种种好意,所以绕了这么一个大弯来成全自己。如此妥帖,让人难以拒绝,受宠若惊……重枫的唇有些干,舔了舔唇角,问道“……叫什么?”
“浮生掠影。”
重枫于是转过头,见许多人都争抢着买这样的新奇玩意儿,想来不久后就出现很多的模仿者,然后随着货郎的脚步而传遍大翰的每一寸土地。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无名的感慨,那情绪一点点的冲毁着她的心,让她掩住了面,让低哑的叹息逸去。
“不高兴?”耳边传来的声音很淡,却是温和的,重枫抬起头去看秋静庭,从那双清澈的双眼中,看到自己通红的眼圈,却倔强的没有流下泪来,她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原以为,我若有天死了,我所在的痕迹就消失,再也不复存在。只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原来我也能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纵我身死,也有一样东西,证明我曾来过。”
秋静庭并不十分理解这是一缕异世孤魂发出的感慨,只是觉着那眼中的苍茫全不似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她这才定定的去注视着重枫,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样。重枫被秋静庭盯着,背上冷汗流过,她眨了下眼,带着几分无辜的说道:“我就爱胡思乱想。”
“……是挺爱胡思乱想的。”秋静庭漫漫的应了一声,又道“有什么事,也可与我说说。”既然将对方当做自己为数不多的友人,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也就放下身段,虽然那话音中隐着的体贴并不显得如何鲜明,带着一贯的上位者的冷,却点得恰到好处,显出温和可亲。
何必对我这样好?重枫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流沙里,进不得,退不得,上不去,也下不来。朋友之谊,重枫想,可是就只是朋友而已,就让对方这样贴心的想着,顾及着,若是恋人,又该是怎生的幸福妥帖?重枫用力的咬了下舌尖,这个界限是自己划下的,不就是自己期望的么?为何心中还是觉得不满足?人心啊,总是贪的。她强压着心绪,冲秋静庭感激的笑了笑,转过话题:“我见那边有糖葫芦,你等等我吧?”
“糖葫芦?”秋静庭一愣,想来重枫是转过话题的,但看她笑得真挚且跃跃欲试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很馋嘴的样子,于是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重枫朝她笑笑,想要去捏下她的手,却又生生的忍住了,转头钻进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
重枫确实是想借此去独处下,她死命的揉了揉脸,将脸蛋揉得发红了,这才停下,然后又暗自哀叹了一声。想要靠近,却又怕灼伤了自己,不去靠近,又会被这暗夜冻伤自己,真真是折磨!她正暗自神伤中,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却又不特别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们又见面了。”
重枫转过头去,岑婉商提着花灯笑盈盈的看着重枫,她娉婷的立在那头,人静娴雅,就似荷花仙子,偏偏手里又提着的是荷花花瓣样的花灯,昏黄的灯与鹅黄色的衣衫格外相称。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羞与喜,显然是心情极好的。所以重枫也笑了,朝着岑婉商点头,说道:“我们真是有缘。”
作者有话要说: 有回帖果然就有更文的动力!!握拳!!
☆、第五章 花火(下)
重枫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岑婉商,但她对岑婉商印象极好,所以也很是亲近的朝岑婉商笑了笑。只是她心中挂念着秋静庭,点头示意过后就要离开。
“你年后便要去太学了?”身后传来了岑婉商安静的声音。重枫不得不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笑着应了声是。但重枫却有些奇怪,岑婉商一向知情识趣,她刚才的着急离去表现的那样明显,依照岑婉商以往的性子,只怕微微一笑就任她去了,怎么像现在这般,倒似没话找话呢?
重枫心生警觉,暗暗的左右打量起四周,然后她的眼光越过了岑婉商的肩膀,看到在她身后不远处立着披着厚重披风的人影。那人站在树下的阴影处,看不清她的模样,只隐约的看出是个女子的身形,从那厚重的披风来看,似乎也不是个平民的样子。她一直看着重枫与岑婉商,四周那么热闹,但在她的身周,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将那些热闹都隔离了开去。很明显,她的目的并不是来逛灯会的。
重枫不着痕迹的靠近岑婉商,微微的拧了眉头,手指在腰间小刀上来回游弋。佩刀太小,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是你身后的那人劫持你了么?”她的眼中闪过杀意,但岑婉商依然笑着,不同于平常那种和平淡然,而是忍俊不禁的,却依然是温和的笑容。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岑婉商说着,掩了嘴,拎着花灯回头看了眼那依然隐在阴影中的人一眼,又转过头来,乐不可支的看着重枫,眼也弯弯,眉也弯弯的“你这孩子,怎的会想到那处去?”
岑婉商大了重枫近十岁,自然是可以叫重枫孩子的。只是她的开心今天较往常表现得太过明显,这让重枫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后退了一步,拉了拉自己的头发,脸都红了,垂着头说:“那…那…”她原想说那我就走了,却不想岑婉商看了她一眼,又笑:“这身衣物倒是挺合称的。”她顿了顿,却是有些意味深长了“看来你日子过的不错。”
重枫听出了岑婉商隐着的话,只笑笑:“这是殿下支助的,承了好大一个人情。”这话本来就不假,重枫说的也很是坦然。
“那便不要忘了今日的人情,日后需得尽心尽力。”岑婉商点点头,话中却隐着另一层意思,只是重枫却不晓得。她只是有些疑惑的点头称是,她看到树下的那人招了招手,而岑婉商也看到了,于是抱歉的朝重枫点头,说道:“快些回去吧,莫让殿下等急了。”
这样的说法,难道她知道自己一直和秋静庭一起的吗?那这样的相遇,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呢?重枫心中闪过疑惑,但她确实挂记着秋静庭,所以急忙又朝秋静庭那处跑了过去。所以她没有看到,随着岑婉商的靠近,她手里的灯光映出的,和秋静庭极相似,却更加冷漠的容颜。
“陛下。”岑婉商轻轻的福了一下,弯着眼去看谢君撷。她此前的好心情还留在眼底,并不曾退去,所以她轻轻的摆动着手里的花灯,用愉快的声音去描述她和重枫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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