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切,就是听天由命了。
“殿下,我们是往……”
秋静庭安静的想了片刻,便道:“往南走,到南蛮去。”回大部队的路肯定会被堵死,也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应,不如放手一搏。
重枫有些焦虑的往身后看了看,她在路上的时候看了那封信。喜的是秋静庭随先锋队出发前往南蛮,忧的却是队伍中频频有人与南蛮联系,恐怕会生变。于是她急匆匆的回了驻点,又点了百来人的小队,一人两匹马星夜兼程,往秋静庭来的方向赶。
但是南蛮毕竟不同于草原可以策马扬鞭,这里的马匹矮小,耐力很好,但是速度并不快,而且南蛮林多路滑,十分难走,若不是考虑到人力更加费事,重枫早就抛弃马匹,一个人上路了。她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大山,她嗅到了一丝不属于这山林的气味。这气味让她熟悉也让她不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焦虑的驴子,被蒙上了双眼,只能徒劳无功的在原地打转。
“看起来,就算是命中注定的紫微星,也并非是足够好运呢……”秋静庭自嘲的笑了笑,笑声被掩盖在喘息声中,压住了从胸口泛起的铁锈味道。
秋静庭确实不怎么走运,她的计策是成功的,敌人被老将的牺牲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没有精力组织人手去追分散的士兵们。事后虽然反应过来,再分配人手各自追捕,一来人已逃离很远,二来分散开去,因此追兵人数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被安排在返回大翰的路上。
可以说,若无意外,秋静庭完全可以平安的支撑到南蛮。可惜的是,秋静庭就遇上了一个意外。找到她的,并不是专门追捕她的人,而是准备返回南蛮的主力,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这支队伍只是主力派出的前锋斥候,只有百来人,但这个人数,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秋静庭队伍的人数了。
对于南蛮部队来说,这个惊喜足以让他们忘记斥候的职责,转而去追捕秋静庭一行人。秋静庭一行人也不恋战,匆匆避走。一开始斥候们怕伤了人,抓不了活口,并未使用弓箭。这样的行为为亲卫们抓住些许喘息之机,他们可以说是部队中最为精锐的战士,因此尽可能多的击杀敌人。
待到对方发现自己消耗了人力又迟迟无法追上敌人时,愤怒与挫败使得他们放弃了抓到活口的想法,转而使用杀伤力更强的武器,比如弓箭。最终到了秋静庭一行人被团团包围的时候,这行二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足十人,当然,这也让对方付出了数倍的代价。
秋静庭低低的喘息着,看着面前穷凶极恶的敌人,她的肩膀与脖子各中了一箭,虽然并不伤及性命,但持续的失血让她的神智开始昏沉。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哪怕当初在落北被人千里追击,重枫也依然将她保护得很好。她用力的咬着下唇,试图用疼痛换来短暂的清醒,才能博出一点生机。她看着周围的人,他们的伤比起秋静庭来说要重得多,就算这样,他们依然毫无希望。
“够了,我们投降。”秋静庭将头盔摘下,长发披散下来,她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看着周围的敌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这些人,或者是只有她自己性命,她甚至已经做好受辱的准备,只是那种准备让她如此紧张,她整个人都不禁有些战栗,她只能咬着牙尽可能的去挺直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示弱,一旦示弱,那结果更可能会让她生不如死。
“哈哈哈,果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娘们!”南蛮人看着彼此挤眉弄眼,同袍的死亡和天性的狠厉让他们急切的想要去羞辱眼前这个高贵的女性,哪怕对方是自己上司想要抓的人。为首的人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后退一步,对着早就垂涎的其他人说“别弄死了。”
“本宫若是不死,那你们便一定会死!”秋静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目光中全是一片冰冷,就仿佛是在看一群死人。
为首的南蛮人却有些犹豫了,他没有杀死秋静庭,自然也存着抓住秋静庭谋求官职的想法。对方是一国帝姬,上面的人抓她也是别有想法,若她要求处死自己一群人,那么自己绝无反抗之力。思及此,他心中已是谋生退意,便要下令约束下属。
但他的命令已经无法发出了,因为一支长箭贯穿了他的脖子。他仰头张口嗬嗬几声,扑倒在地。南蛮人顿时大惊,朝周遭看去。薄雾中,陌生的士兵们如幽灵一般缓缓走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秋是个有勇有谋,坚强又理智的孩子啊,有没有看出来有木有看出来
☆、第二十八章
南蛮的荒茫大山一向是渺无人烟之地,不通烟信,常年只有茶马盐商行径其中,千难万险,才方方开辟出陷道。因此早晚雾霾施虐山林间,除了当地人和行商,很少有人能在这些瘴气中存活下来。死亡与神秘,让许多山精鬼怪的传说流传开来,更增添了这片大地的诡秘。
而现在,薄雾笼罩的这片山林之中,随薄雾走出的士兵们,悄无声息的举着手中小巧的连弩对准了南蛮士兵。他们的身上充满了杀伐之气,锐利的眼神盯着这群暗自惊慌的南蛮人,似乎真的是从传说走出来的,带着怨气死在途中的古老士兵。
南蛮人的首领已经死去,没有人能及时而正确的做出反应,反倒让荒谬的神话传递了恐慌的情绪。南蛮人互相对望着,眼神惊诧,而对面的士兵一声不响,若不是亲眼见着他们就在那里,就仿佛不存在一般。空气中就只有秋静庭低低的喘息声,她觉得自己的头已经越来越昏沉,渐渐的将要无法支撑了。
“抓住那个女人!”到底还是有明眼的敌人,一个南蛮人暴吼一声。主心骨一旦出现,南蛮人瞬间展露出了他们凶悍的本性,霎时间,数个南蛮人发出嗬嗬的吼声朝秋静庭扑去。
就在此时,天空一阵闷雷响起,跟着一种尖锐的,和空气急速摩擦的声音从上呼啸而来。秋静庭下意识的抬头,天空的闷雷连成了一片声音的波浪,响在她的耳边。她只看见一道白光,仿佛闪电一样,刺破了这昏沉的树林,穿透下来。然后那道白光陡然抖动起来,变成一片强横无匹的白练,扫出一个光的圆圈。周围的南蛮人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就被横扫出去,留下一圈无奈又可怕的空间来。
留在秋静庭眼中的,只有一个背影而已。但这便已经足够了。秋静庭一直沉稳的脸上,此刻再也无法遏止,渐渐拉出了一丝笑容。或许一丝的放松让她的心情缓解下来,再也无力去强自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突然的咳嗽起来,血腥的气味随着咳嗽声漫出,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却仍然能感受到手掌间潮湿的感觉。
面前那人只是僵了僵,并没有回头,她的手中握着朴实无华的陌刀,刀刃无光,却杀意腾腾。也不知她做了个什么手势,一直沉默着的士兵突然动了。他们扔下连弩,拔出刀剑,踏碎树叶,如饿狼一般扑杀过来。秋静庭的双眼已经迷茫,她的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仿佛都是人影憧憧,只听得见沙沙沙的声响,刀刃划破空间时尖锐的鸣叫,人的痛呼声。但那里面却没有她想要听见的那个声音,许久之后,那熟悉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低沉沙哑,满是杀意:“上前者,死!”
秋静庭淡淡的笑了笑,终于忍耐不住,身体绵软倒下,再也记不得其他事。
当昏迷时的黑暗终于退去,无数的梦境纷乱庞杂的袭来。而后,这些荒诞的梦境又如潮水般退去,眼中终于只剩下阳光透过皮肤形成的温暖的浅红色。秋静庭感觉到手掌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不禁轻轻的捏了捏,那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伴随着熟悉的香味抚过脸庞,跟着声音在耳边低低的响起:“醒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秋静庭张开眼睛,面前那人目光温润,却又略带着些疲色,盯着她的眼神专注热烈,细细的扫过她的脸,似乎在确认她的状况。秋静庭微微的抬了下头,重枫赶紧伸手过去,扶她稍微的直了下身子,又垫上软枕。秋静庭看了下周围,此刻天光似乎正好,柔软的黄色从窗外倾倒下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光斑。这里是一间装饰普通的客房,门外传来细弱的叫卖声,似乎距离街道不远,她的身上盖着薄被,却也并不是贵重的样式。
“我在哪里?”秋静庭问,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如同磨砂一般,说起话来十分生硬,喉咙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缠绕着一层纱布,稍微用力一按,就有些生痛。
“莫要胡来。”重枫拉过秋静庭的手,神情有些责怪,然后道:“这里是锦江城的客栈,在南蛮水氏的控制地。”她神情舒缓,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秋静庭的掌心“水叮当现下在别处,一时□□乏术,你受伤的消息又不能外传,所以只好委屈一下了。”
“不碍事……”秋静庭皱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完,看着重枫。
重枫笑了笑,侧头看了秋静庭一眼,道:“莫要再说话了,我一件一件说与你听。”
果然还是眼前的人贴心顺意。秋静庭点点头,顺着重枫的动作靠在软枕上,她还是有些疲乏,但是她的时间并不多,只能强打起精神。
因为失血的原因,秋静庭失血昏迷了好几天。在这段时间里,重枫将秋静庭送到这里好生休养的同时,也查找了当初那支先锋队的情况。先锋队中大部分都是往回走,被早就埋伏好的南蛮士兵们一网打尽,只余零散逃出。重枫调集手中的军队,又想办法与援军的后续部队联系,将这伙南蛮人歼灭。而今,援军还在打扫战场,约莫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就可以赶到锦江城。
秋静庭闭上眼睛,听着重枫的声音,屋子里似乎有种暖洋洋的味道,让她由衷的放松下来。重枫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秋静庭睁开眼,侧头细细打量着重枫,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瘦了。”
重枫闭上眼轻轻的蹭了蹭秋静庭的掌心,笑道:“可不是,没几两肉了。”
秋静庭转而捏捏重枫的腰,捏得重枫左扭右闪的笑个不停,这才停下,正经答道:“是得好生养养。”
重枫低低的笑开来,她的笑容十分纯粹,秋静庭一阵恍惚,这样的笑容,似乎从离开定威城以后,就越来越少见了。而今再看到,她心中悸动,又格外珍惜,仿佛此前在帝都时那些不快都消失不见了一般。秋静庭不知重枫到底是如何想的,似乎无论她刻意远离又或者如现在这般的亲近,对方似乎都全盘接受,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这样的情况让她的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些愧疚,忽上忽下的难以把控。秋静庭轻轻的抚摸着重枫的脸颊,看着她像小猫似的亲近的动作,微微的笑了笑,眸光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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