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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沃克城某块位置偏僻的住宅区里的某个房间里，一对交往甚密的好友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争执。

玛丽疲惫地看了面前气喘吁吁的好友——卡琳一眼，无奈地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她实在是太累了，为了做出这管试剂，她已经整整4天没合眼了，如果不是那两针营养剂估摸着她早该去医院了。

可看看对面这家伙都说了些什么，瞅了眼张红着脸干脆撇过头不理她的低双马尾女孩，玛丽小小了嗤笑了声。

……让她去清醒一下？欧，不。研究员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清醒，前所未有的。这或许有营养剂的关系，但绝大部分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望着桌上那个只有1公分长的针剂，玛丽露出个小小的带着些自豪的笑容。这是她花了整整7天做出来的小东西，借用了之前那个面瘫变异者带回来胖鱼人和犬型鱼人的基因，再加上些其他东西。这玩意几乎没多大杀伤力，不过对生命等级低下，脑域等级高的人来说大概不出3秒就能彻底破坏掉对方纤细的脑域，变成个植物人。

当然，这个等级差距越大效果越好，特别是对平均生命等级只有E的温尔顿人来说。

重新戴上眼镜，那一刻研究员有点圆圆的可爱小脸上露出一副格格不入的严肃模样，有种奇妙的压迫感，而这种反差更加剧了这感受，使得一般人根本不敢躲开玛丽的逼视。

“卡琳，你知道的，这玩意花了我多少心思，早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琢磨着，一直在等这一刻了……你得帮我。”

“玛丽，这我知道，但是……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干什么？”卡琳明显无动于衷，同样皱着眉紧盯对方的脸，企图从中看到一丝疲劳或者别的什么，可以让自己有借口劝说这个固执的未成年人乖乖去睡觉。

“好了，卡琳。宰掉那群摩斯威派的肥猪不也是你们的愿望吗。用这个，只要半滴就行，没人能救得了他。”

研究员看起来就像个不靠谱的推销员，她至始至终半靠在沙发上，显得游刃有余。她敢保证最后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还是会收下自己的东西，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谁让卡琳是‘集会’的干部呢。看到对面人紧皱着眉一脸抗拒的模样，却沉默着，眼中闪过犹豫的光芒。玛丽露出个无所谓的浅笑，抬手将东西往前推了下。

虽然在她看来，莱卡派也好摩斯威派也好，中立党和集会也好，都不过是些蠢蛋。可眼前就有个免费的劳动力，自己根本就没必要亲自上场。

集会与其说是某个派系不如说更类似于一些暗杀组织，他们的人不多，以摩斯威派和莱卡派的成员为目标。不过至今为止成功宰掉的几乎都是最下面的小人物。她相信年轻气盛的卡琳不会拒绝这个机会的。

体力活什么的还是让战斗员来吧。

想到在集会内部名单上居高不下的几个名字，玛丽勾出一抹阴冷的弧度。可能是被这个笑容瘆到了，卡琳总算犹豫着开口：“欧……好吧，我先收下了。但我不会先去干掉名单上的人”她小心翼翼地撇了眼玛丽，想到自家好友对她老师狂热般的崇拜就头痛。“我知道你对莱卡派和摩斯威派都不感兴趣，可这次真的有些麻烦。他们……根本就是群疯子！”

好似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卡琳的脸上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定格在一个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是惊恐的表情上：“老天啊，我从以前就知道他们有多恶心了，只是没想到……那群人疯了，摩斯威派也好莱卡派也好，都只是想把自己的同胞卖给别人得到所谓的‘上位种族’的荣耀，开什么玩笑！我只要一想到外面所有的奇幻生物都是为了监视我们，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光看着我，我就……该死的！”

她狠狠抹了把脸，至始至终都勉力克制着别让自己改造过的身体不小心因为过于激动而敲碎了什么贵重的实验道具，但独特的大嗓门还是暴露了卡琳极度愤怒的情绪。

这话她甚至没对玛丽说过，在以前有一次她试图告诉对方却只看到一脸无所谓和淡然之后，卡琳就明白对这个研究员来说，温尔顿人想要怎么样都不管她的事。玛丽只看得到自己的老师。

她低着头，甚至能想象那个金发少女想听到什么垃圾话一样的嫌弃模样，露出个细微的苦笑。

……大概对她来说除了威丽博士的所有人都是蠢蛋吧，包括她……还有玛丽自己。深吸一口气，卡琳尽可能简单快速地描述原因：“总而言之，莱卡派做了个东西，虽然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他们还没成功。可显然摩斯威派的肥猪不觉得这是小事”

“他们……他们打算提前行动。将第七区的人送给摩斯威人当见面礼。”卡琳的声音微微发颤，喉咙收紧几乎快发不出声，只要一想到那些被欺骗去第七区辛勤工作的十多万温尔顿人，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送走，被当成奴隶和炮灰一样地对待。强烈的怒火便会汹涌地席卷过她的全身，让这个同样被脑域等级拖累而从小干体力活的女孩的理智快被烧化了。

那群人疯了……都疯了！虽说温尔顿人的繁衍绝大部分都是靠人工婴儿，可是……这根本不能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理由！

花了十几秒收拾情绪，作为一个集会的普通成员，卡琳还没法做到像精英们那样将感情和脑波控制地好比机器人般精确，即便她平日总觉得凭自己的身手也没差多少，此刻总算是明白差距在哪儿了。

玛丽看着自己的好友激动地浑身颤抖，嘴里凌乱地说着些什么，她只是靠在沙发上冷冷看着这一切。

身在漩涡中心的科林城，她当然意识到事情没自己听闻到的那么简单。可作为当时事件唯一的幸存者，看似自由其实身边的监视从没断过，根本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这让她感到由衷的厌恶和恶心，他们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年幼的女孩：快看啊……就是这群人，就是他们杀掉了你的老师。

从此她掉进悬崖里再也不出来了。

尤其是当玛丽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模仿老师的言行去和别人相处；模仿老师的喜好衣食住行；模仿老师的创意思路来实验并统统获得成功时，她觉得自己就像掉进悬崖又跌入一潭死水中。无数水纷纷涌上，毫不留情地夺走她体内的氧气、力量和温度，渐渐地意识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痛苦和疲累。

她真的好累。

每当她用原本属于老师的东西得到什么，玛丽就觉得自己的心快被扯碎了，里面满满的关于和老师的回忆漏了出来，无数次无数次再一次霸占她的脑域。特别是看到那张和老师非常相似的脸时，女孩鲜艳的翠绿色眼睛附上了一层阴影。

……她大概一辈子都逃不出去了，她想。

只能永远溺毙在湖里。

闭上眼睛，将隐隐作痛的脑袋靠在沙发上，从这个角度研究员总是高傲地翘起的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丝解脱。

……这样就行了。

抬手抚上外观上显得格外宽松的袖子，那下面手臂上的皮肤裂开翻翘，形成一片片类似鱼鳞的玩意。别说看了，即使隔着衣服这触感也让人心惊胆战。

看了眼总算安静下来，似乎正在整理情绪的好友，玛丽感到一阵轻松，包含各种的。

随着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她的思绪也越飘越远，这种注意力不集中的现象在玛丽那七天的试验中某次不小心裸*露在外的肌肤碰到素材的□□时就开始有了。起初她还不以为然，当作是一时的不良反应。而事实上，现在她开始鳞化了。

聪明的研究员只花了一秒便算出再过两天，按照这个速度顶多两天她就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或许她还能留有理智，但这些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