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东西来得太突然,也最叫人,舍不得放下。最后他们会像离开了湖的鱼,在自己的水沟里死得干干净净。
顾惜朝嗅了一口风,晃悠晃悠转过头去,看见戚少商在马边上,正皱着他的眉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顾惜朝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讥诮,于是他也讥诮地看过去,不屑地笑:“戚少商,你为
什么永远这么喜欢感情用事?你现在不过去,他们,东西,怎么办?”他心里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戚少商啊戚少商,你永远那么,那么感情用事,那么蠢。
顾惜朝本来是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寂寞,于是在寂寞里,他会觉得安然而适在。他的境遇告诉他,温厚的感情与激昂的热情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他有比一般人更冷静,更残酷的心,因为这
一切都能让他更快而且省力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那些感情充沛的人归类为感情用事,把那些大侠们归为愚蠢而痴傻。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这一切,在戚少商面前彻底
消失了作用。
他依旧认为他傻,认为他蠢,但是自己输在他手里,他当然也看不惯他的做派,可是实际上,他又不得不承认,当年他说的知音,他给的连云寨,现在想起来,他心里还是很受震动的。
他在搞不懂自己的同时,只好继续去讨厌那个叫做戚少商的人。
戚少商看见他的表情,把原来就皱着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看看自己身边的马,一句话也不说,然后驾马跑远了。
顾惜朝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戚少商实际上谁都救不回去,谁也不用救。他有点为戚少商觉得悲哀——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如果满心的热血真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他当日辗转投书,也
没有见老天爷漏下一点半点的恩德。
所以,戚少商,你如果一直这么傻,岂不是,只能永远永远被人,玩弄在手掌里?
戚少商说他调虎离山是没有错的,他只不过拖住戚少商,让马队和戚少商分开来,但是,戚少商啊戚少商,这一次,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改变这个结局。关于这些粮草,关于这些马队,这些
草上的人……
你总会感觉到,有一种无力,是你拼尽全身力气,也什么都不能改变,最后,只能怀疑你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得彻头彻尾?
——
李响儿叫做李响儿,是因为他出生时哭得很大声。他一天之内,几乎把这件事告诉了每一个认识的与不认识的人,看见别人异样的眼神,他只想哭。
即便是这样的眼神,可是他们能够告诉你,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他一想到这件事,浑身都忍不住地打寒战,那种冷意止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差点把他的眼泪逼出来。
李肃老将军对他有救命的恩情,也救过他的娘,所以他心里是很感激的,他对老将军也是很尊重的。将军治军严谨,也是个好人,更救过自己的命。
所以老将军的一切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完成,哪怕是拼上自己的命。所以这些年来,他在战场上从不后退半步,他拼了所有,只不过因为他在李将军的帐下。
只是偶尔几个深夜,他听到远处笛声的时候,才会模模糊糊地想,原来那个胆小的,喜欢读书的李响儿,是不是在那个夜里,那个他被李将军从马贼手中救下,然后带回军中的夜里,就已经
,死了呢?
于他,这究竟是救了,还是没有救呢?
李响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褐黄色的纸,那种纸上的字是硬的,常年拿刀的人,手里的字是不是都是硬的?
纸上的命令只有一条。
死在那里。
——
顾惜朝用手仔仔细细地揉捏着肩膀和手臂,昨天晚上的激战,让他现在都没缓过来。
一个梳着秃发式,穿着鹿皮衣的人幽灵似的飘过来,对着顾惜朝恭恭敬敬地一礼:“顾先生。”
顾惜朝眉毛一剔,“得手了?”那人面色一喜,道:“看样子,是得手了,任他们再硬,也硬不过我们的刀!去年经岁饥旱,有了这批粮草,圣上必然嘉赏太子殿下。不过,”那人话音一转
,“顾先生,先生昨日用人把他引开虽然可行,到底折损了不少人,戚少商虽然勇猛,到底也只有一人,倘若当时我们苦战到底,再加上先生,一夜的功夫,何愁不能拿下?先生又何必……
”
顾惜朝鹰眼一瞪,那人自知失言,低头不语。顾惜朝暗自叹了叹,手重新抄到袖子里,“不说我们不能走漏风声,一切越小心越好,单论那马队的功夫,你们为私盐与他们斗了几年了,也未
见胜负,当时若不让他们离开,一旦他们与我们拼命,再加上戚少商,你以为我们会有多少胜算?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了解他,敌人越强,他就越强。”顾惜朝牙关一咬,愤恨地,一字一顿
地道:“他永远都死不了!”他这死字丝丝透着凉气,那西夏人听着也不由心里一紧,然后一凉。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柄银色的刀只留了个精巧的刀柄在外面。
顾惜朝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刀,用地上的宽草叶子擦了又擦。
风里传来一阵甜腥气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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