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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女真和汉人生出的孩子，在女真人看来，就是杂种。完颜伊里一出生就不被重视，名字更是娘亲柳春阳找来当地善良的大娘为他取的名。出生不到一年，就已经可以在地上爬行，可是一旦离开柳春阳的视线，他就会被兄弟姐妹们欺负，吃泥巴滚水坑算是常有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完颜伊里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经当地萨满断定其是哑巴。

有苦难言，为了这样苦命的孩子，柳春阳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泪都哭干了，却还是不能改变事实。害怕孩子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又再被欺负，柳春阳即便是洗澡也会带上儿子。行房事的时候，就把孩子塞进床底。

事情一直到完颜伊里五岁才有了转机。

南不厌被客气地请入完颜部落，首领完颜达及更是热情的又宰牛又杀马地将南不厌请上饭桌。听到南不厌说要找人时更是竭尽全力帮助，谁想到南不厌竟然看上的是年纪五岁又遭人嫌弃的完颜伊里。

尽管一再强调不合适，但是南不厌就是要定了完颜伊里。说其生辰八字有利于轩辕皇朝十三皇子，等到十三岁时要送入宫当十三皇子的侍卫。

送走南不厌之后，纵使完颜达及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杂种，还是让他跟他的兄弟姐妹一块学习骑马射箭等基本技能。若是他能掌握好，再教给他其他方面的技能。

随着年龄的增长，完颜伊里越长越像完颜迪古不，没有娘亲的柔美娇小，虽不魁梧，却男子汉气概十足，古铜色的肌肤更蕴育着非凡的力量。

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完颜伊里已经把所有的教学内容学习完毕，连完颜部第一武士都已经没有可以教给他的知识。

五岁善骑马，六岁拉长弓，七岁能狩猎，八岁玩战略，九岁杀大虫，十岁斩暴民。任何时候都是临危不惧，最具大将之风采。等到他十三岁的时候，除了他的娘亲，完颜部已经没有人敢和他吭呛。那些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只要被他无情的瞳眸一扫，双脚打抖，差点没跪下来喊爹喊娘。还好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采取报复。

今日，即将要送别完颜伊里，每个人心中各有想法。

每一个部落的首领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自己的席位，也都希望他能一直安全地继承着自己的位置。完颜伊里就像一个不定时的威胁，随时有可能杀害任何一个他可能看不顺眼的人。为了东方女真的平稳，为了完颜家族的兴旺，首领完颜达及决定——

“伊里，作为一个首领，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我不希望你能为完颜部落做什么贡献，我只希望你一旦踏出完颜部落，就断了完颜和你的关联。至于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我们都答应。”

从未想过还会回来，对于这个要求，完颜伊里并不觉得过分。

他伸手一指，他的娘亲，柳春阳，站在远处草垛旁边默默含泪望着她最爱的儿子。一个比普通家奴多层陪睡关系的汉女一向不能与女真人站的太近，以免将晦气传给他人，连孩子的送别会，也只允许站在远远看一眼。

完颜部落的人都没有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似乎不能相信，毕竟按照规定，他也是继承人之一。

“还要别的要求吗？”完颜达及抚摸着拐杖，从未正眼看过完颜伊里。在他心中，完颜伊里始终只是一个杂种。一个杂种，哪可能如此容易满足。

摇头，在这一片天下，他只在乎她一个人。

完颜迪古不想要呵斥完颜伊里不识好歹，竟想从他手中夺去他的女人。可是却被他的叔叔阻止了，一个汉女，算不上什么。咬碎牙齿，血水只能往心里吞，完颜迪古不恨不得将完颜伊里千刀万剐。要知道，这样有趣的一个女人有多么难寻。

听到自己也可以和儿子一起离开，柳春阳当时就泪流满面。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她的故土啊，她的家乡，是她一辈子心灵的归宿。

一个孩子，一个女子，一辆马车，少的可怜的行囊。别了，再也别再见了，东方女真。

东方女真至轩辕皇城也就半个月不到的行程，完颜伊里却花费整整六年的时间，才算真正踏入它的领土。

☆、020

那年离开东方女真，出发后第三天。

“伊里，怎么突然间停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从马车里探出头，却看见一群壮汉蒙着脸，手中是亮堂堂的刀剑，一看就非好人。

柳春阳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的梦靥，似乎重复。

领头的壮汉似乎并不是他们的首领，只见他色迷迷地看着身材姣好的柳春阳，口水都快流下来，标准的下流胚子。

“老三，收敛点，我们收了别人的钱，只管照做。”

完颜伊里的眼神沉下来，却毫不慌张，一点也不符合小孩子该有的天性。

“老大，那小子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你们不用出手。”其中一个刀疤男朝着手中的刀吐了口唾液，摩拳擦掌就要往前上。

母性的本能让柳春阳一下子从梦靥中惊醒过来，她手脚并用爬出来，大声喊叫着：“不要碰我的孩子——！谁也不可以碰我的孩子！”

“啧啧，女人，别对男人指手划脚，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回马车里面，不然我连你也杀！”嗜血的本能染红双眼，男子压根忘记协议中的内容。

“我不……”

“回去。”孩童特有的嗓音划过清晨的宁静。柳春阳瞪大双眼，她望着完颜伊里的背影，不知所措。

“回去。”转过头，对着柳春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十三年来，头一次从儿子口中吐出清晰的语言，这个消息震的柳春阳头昏眼花，她似乎觉得自己还在梦中没有想到。只是这个梦太美，若是可以，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