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以为人生走到了尽头,在临死的一瞬间,却终于看见了可以执着一生的理由。
而光辉的过往仿佛是一团迷雾,总有一日会发现沉浸在大雾中所见的不过是带上了朦胧光晕的美丽。越是沉寂其中,越是无法辨别。
而“命运”牵引到今日,好像冥冥之中为的只是这一刻。。。
于是,男人开始奋力地挣扎着,呐喊着。。。
他声嘶力竭地朝沐语枫尖叫,他开始觉得死了的心里居然还会感到不甘。看到沐语枫缓缓地侧过头,冷漠的笑容慢慢收敛后,竟还是绝然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然后耳边响起的是络绎不绝的惨叫。
“别装死了。”
他猛然睁开眼帘,见菊苑的打手们冲着那群恶霸狂殴。
“你不像是真的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管。。。叶。。。”嘶哑的声音。
“管叶?我还以为你叫米田共。。。”笑了笑,微微上翘的弧度里纯粹写着嘲讽,“我朝的八王爷就叫司空管叶。。。你该不会是他吧?”
“不。。。名字。。。你的名字。。。”即便涣散了神智,他努力聚焦两道视线,吃力地问着。
对方迟疑地想了一想,道:“沐语枫。。。”
。。。
昏黄的烛光下,洗净的管叶看上去确实长得不错。不是林若夕的那种阴柔美,只是俊朗——刚毅的俊朗。
随手给他扔了件自己陈旧的衣服,发现对方穿在身上显得很紧很小。沐语枫皱了皱眉,吩咐他将昨日的剩食吃掉,而后,恶意地决定大半夜找奉天逸讨一件结实的衣裳。
毫无愧疚地拿着要来的东西,沐语枫回到自己破烂的小屋时,竟看见管叶正敞着自己的画卷细细地读着:“日斜壁泉粼粼波,春尘一度闲花落。苍茫孤崖空无水,冰心一片断弦声。”
“真没想到你还识字?”沐语枫冷冷地夺过画,要收起。
“无琴。。。”
沐语枫浑身一震,僵硬着。
“这画叫无琴吧。。。”管叶拿起桌上的毛笔,侧身快速地在林若夕的诗上刚劲有力地写上题目。
“不。。。”缓过神来时,隽秀的两字已然刻在那副断瀑之上。。。
“既然连画都画好了,为什么还要犹豫呢?既然写了诗,为什么还迟迟不写上题目?”管叶面无表情地问完,缓缓地笑了,“沐语枫。。。我们不是很像么。。。今天,你给了我一次生命,作为回礼,我也给你下个决心。。。”
“你!”沐语枫愤怒地瞪着他,狠狠将画卷扔在地上。
“我们在一起吧。。。”管叶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画卷,郑重地收在怀里,直视他,“在一起。。。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
奉天逸出城之日,沐语枫将时辰选定在城门口来往人数最多的时候。
希望能够悄无声息地离开,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虽然在情理中即便林若夕前往江南与杜悠相谈也不可能会使之倾向基本没有利益人情可言的岚王,但沐语枫好似针对一般坚持认为那将会是个变数。
没有解释,也没有交代,更不可能送行,沐语枫宛如将一切游说之词寄予那封书信之中,满满地给了奉天逸最大的肯定。以致经过大半月,总算骑着快马行驰在江南小道上,奉天逸似乎还无法思索组织地口拙着。
只是重新踏回西雨的温城,那种令人窒息的心痛还是会在思海忆洋里波涛汹涌起来。可是,明明还带着无法释怀的痛意,却还是会自虐地游荡到雁山脚下。从父亲讲述第一个关于雁山奇石的神话开始,幽然游离在筋竹涧。
袁鸣空灵、苍木翠叠、碧水清泠、山影毓秀,这筋竹涧的每一潭,都伴着孩提牵手时稚气的童言。奉天逸坐在初月潭边,吟道:“娥眉本为天边月,何日跌落在花山?”
相传,筋竹涧的美丽总能吸引日落十分休憩的大雁。来自遥远天边的鸟儿每每扑扇着美丽的羽翼化作人形后,褪下轻盈的羽绒。在初月潭泼水嬉戏、翩翩起舞。奉天涯告诉奉天逸,如果有一日能在这里拾到华丽的羽衣,便可娶潭中留下的那位雁子仙女。
“仙女?”奉天逸笑笑,宛若看到深幽的潭中有一抹倩影——玉脂冰肌,手边便是触手可及的仙子绒衣。对着梦一般的幻影,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拾起。
即便故事中偷走华美外衣的男人最终与高傲的仙子决绝地跌破了醒世的梵钟,各奔东西。结尾同样以迷惑的态度告诉世人,从那口发人深省的千斤梵钟碎裂以后,这个世界便再也不会存在清醒的爱情。
那个男人和那位仙子是世上最后一对清楚看清对方的恋人,而清醒的结果也必然是不得善终!
太美丽的开始,太凄冷的结束。。。奉天涯捏着儿子撅嘴的脸蛋,笑道:“不要悲叹他们。因为有了他们的分离,才成就后世千千万万的情人。”
“这样的爹是在庆幸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娘吗?”奉天逸拿着衣服,释然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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