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见我动作,便跟着我一样动作匆忙的去洗漱,在我身边刷着牙吐着泡沫道:“得了吧天真,你还真当你胖爷是傻了。新月饭店这么大的事让你说的跟在巴乃养猪似的轻松,别想蒙我和小哥。总之不管出什么事,咱三兄弟,总在一起生死与共就是了。我就不信了,这区区一个饭店的事儿,能比闯古墓斗粽子还难?”
我心里顿时就热了。脸上仍傻傻的微笑,可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动容。最初叫他俩来,并不是有多指望他们。可到节骨眼儿上,还是铁哥们儿最给力。站镜子前用毛巾敷干脸上的水,胖子就着我洗过的洗手池漱口,我扭头找了下闷油瓶。
闷油瓶已经背着行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了,背对着我,坐成一个等人出门的姿势。清晨的阳光斜斜的,屋子里形成很多暗光区,闷油瓶坐在那就只露给我一个坚毅暗淡的背影。
我知道他是必不怪我自作主张的事了。闷油瓶为人清冷,但从没有在为危机关头弃我于不顾。只要我开口,他总会去的。
我心里的热度忽然暖暖的铺开了。胖子给我的热,是冬天的冰块忽然浇下一桶热水的热度,常常反应不及时被烫的直叫。而闷油瓶给我的热,总是冬末春初铺天盖地化了一地的春水。平时感觉不到,等真有感觉的时候,春天已经来了。
☆、第 14 章
十四
在飞机上对付了一餐早点,下飞机直奔新月饭店。
伙计们已经得到风声,知道吴小佛爷带着昔日生死兄弟今天回来。解家霍家的旧人能留到今日的,大半对旧主死表忠心,再就是死心塌地跟着新月饭店一世。如今新月饭店停业整顿,买卖没的做,斗也没的下,听闻我归来,竟比上次我来京的阵仗还大,在饭店门前站成个山呼万岁气势滔天,齐声喝道:“恭迎小佛爷归来!”
我摆摆手,径直穿过他们走进饭店去了。不是我懒得看他们。而是我比谁心里都知道,我已经在北京呆了有二十天,就是当初有点神秘感也早都磨没了。他们如今摆出这个阵仗,明摆着是想看看小哥和胖子。再说白一点,他们冲的是十年前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哑巴张。
我们三个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一个个走的心不惊肉不跳面不改色。进了饭店,我把包一扔,叫伙计安排胖子和小哥的下处,跟我一样,就近安排在饭店楼上。然后自己跟栋子一头钻进了监控室。
栋子很快调出来这个人的监控录像。是一个约有五十上下的老者。其貌不扬,甚至外观年龄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但是那个精气神一看就是有多年的功夫修养。那人的脸色透着多年风霜苦难的洗礼,黑黄黑黄的,每一条皱纹都显出大风大浪平息后的宁静。
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心里默默盘算着。听他说的话来看,怕是九门中人。吴小佛爷重振新月饭店,是叫心腹狠狠洒了些消息出去的。气势之大志在必得,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本来按计划,先走走官场商场,打通个过节,别临到了开张在关系上欠疏通,毕竟在大□□很多官面儿上的功夫是要狠狠做足的。再下一步才是走走九门中人,甚至逛逛潘家园儿。能拉得动旧关系鼎力协作最好,拉不动的话最起码也别给自己立个绊脚石。闻名不如见面,道儿上见了吴小佛爷只怕还都要给上三分薄面。
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仅仅二十天的功夫,在我的计算上还没走到第二步的日程,九门中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看这个架势,多半是对吴家独大的场面多有不屑,骑驴看唱本儿来看看吴小佛爷究竟几斤几两。
我出身九门,自知这九门提督的当家人不可小觑。如今事关新月饭店开张一事,不能疏忽。人家是在新月饭店重新开业之前点醒过你,不是到新月饭店开业当天去砸场子,就已经很顾昔日情分。若是处理不得当,难保不祸水东引,成为新月饭店日后之心腹大患。
栋子在一边始终没敢插话。只在一旁垂首侍立,站成一个端茶伙计。我闷声不吭凝神思考许久。但毕竟我年岁尚轻,前些年又在爷爷和三叔洗白计划里懵懂太久,九门中人太半不为我所识。正顿挫间,胖子已经安顿好房间推门进来,一看我面前电脑上放大了那个人的相貌,便皱眉道:“天真,九门的事怕是还得你们九门中人解决。胖爷我是插不上手了。”
我点点头。少有的没接胖子的话。我不是故意用小佛爷的气场招呼他,但是我已经做吴小佛爷太久,若不是刻意转变,这个小佛爷的气场实在收不回来。胖子明显没计较我的冷淡,又帮着我想道:“不如向同门问一下。你想想,现今除了霍家和解家决心洗白不问江湖事,还有哪一门的后人留了人脉?”
我仍沉默。这个事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在这愁眉不展了。
正没个结果的时候,门又一开,闷油瓶走了进来。神情冰冷,身形淡然。一看屏幕上的画面,淡淡说了一句:“是老六的后人。”
老六?黑背老六?
我直起身来,微微讶异的看他。
他很难得的正色看我。像很多年前我们一起下斗前在一起商讨方案的样子。他的话总是不多,意见却总是份量最重的。那时他的气场总是云淡风轻,却叫道儿上的伙计人人屏息,不敢不敬。这样的他,在走出吴山居后,终于又回来了。
胖子道:“你敢肯定?”
他神色肃然,轻描淡写的点头道:“我和他父亲曾有数面之缘。他长的很像他父亲。”
我缓缓出一口气。是了,九门之约始于张家。小哥固当与黑背老六相识,再无疑问了。
只是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离吴山居的那四天平淡生活渐渐远去,终将消失不见。
胖子拍着大腿笑道:“哈哈!我就说嘛!哪用去费了个牛劲找九门中人,带着小哥就像带着活化石嘛!”
明确了对方的身份立场,往后的事情就顺了。点头叫栋子安排人手去查黑背老六后人的居住情况。做这个事,栋子肯定比梁子快的多。到底栋子算是老九门的家生子儿,梁子却是个门外汉。栋子欠身应了,想了想,又躬身回道:“爷。解家原来盘口上有些旧人,是早先九爷洗白时就各自散了的。如今听闻爷把新月饭店重新接过来,还想照着原先追随九爷的规矩追随爷。请问爷的意思?”
他回我这话并没有回避胖子和小哥,是心里有数我没拿他们俩当外人。可胖子和小哥却是自持身份的,尘埃落定前,这饭店的事上不肯多插一句嘴,一个在原地默默看天花板,另一个就差吹着口哨瞧窗外风景去了。我用手指默默在膝盖上画了两个圈。栋子这语气持中,双方各不偏袒。解家原来盘口上的人,有多半是他曾经的生死弟兄,他倒没有瞒我这新主家,轻描淡写把他们收回来。但他的用词轻重,我却是听出来的。散了,散了。不过是当日解九爷洗白,手下伙计无斗可下遂另拜山头,小花儿没有追究就是了。当日旧主尚在,便另投他山,这种伙计,我还不见得敢收。不过栋子这散了一词,必是心存不忍。如今道儿上吴门独大,鱼虾小众不成气候不裹温饱,他是动了恻隐之心。而解家原来的盘口,范围甚大人口众多,不处理好万一倒戈相向,对新月饭店也不见得是好事。
沉吟片刻,道:“寻个地方,就说小佛爷见他们一面。”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别在新月饭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栋子看了看我,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人,走了就回不来了,有些话,终久是覆水难收的。何况如今小佛爷如日中天,比当日霍仙姑的架势尚甩出几条街去,这个脸面不是谁都能见的。又毕竟是曾经出走的伙计,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份外之想。
栋子低头道:“栋子替兄弟谢过爷。”
说完泼出去的伙计,又想起现在剩下的伙计。我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今天刚才在外边欢迎我的那个阵仗,怕是都闲了。淡淡告诉梁子道:“通知外边,解家霍家的旧主仁厚,舍不得他们遭罪。但今日头上换了主家儿,小佛爷要看看成色。给他们七天。七天后新月饭店中庭的空地上,小佛爷要验验他们的身手,好不叫兄弟们有命进斗没命出斗。”
栋子的动作够快,不出一时便约齐旧日的伙计在解家最主要的盘口上见面。我去了没什么好说的。第一句下地淘沙这饭碗不好端,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再不济也有高堂父母。为着家里人就别再拿自个儿的命不当命了。第二句九爷当日义薄云天,今日小佛爷也绝不亏待你们,一人给兄弟们出几两安家费,从此金盆洗手去罢。只是一样,解家当日的盘口和库里的明器要交上来,这是底线。
说完了,点根烟沉默着,只管吐自己的烟圈。
下面的伙计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准备好的交涉和追捧之词也没派上用场,就被一记棉花拳挡了回去。一时气氛如同浇铸。慢慢的,有人松动了,道:“吴小佛爷好定力。明着安抚旧日伙计,实则收回解家盘口。兄弟自愧不如。”说罢交了账本,跟着栋子手下的人交接盘口库存。余下的人见一个松动,其他也就渐渐的松了。不出三个小时,栋子回说都交接完了,请小佛爷清点。我摆摆手:“都是小事,你收过来就是。不必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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