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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流露着一丝屈辱。半晌,他终是沉不住气,主动开了口:

“聂英,我的名字叫作聂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情节,是最初就想好了的呢,所以不要说我狗血啊。

☆、江陵(三)

聂英初来陆府时,在外流落了许久,对人防备心很重,少年老成,沉默寡言,对陆兴文也只是表面上的谨慎顺从。

他原为苗疆一个部族族长之子,其父因作乱被朝廷剿杀,他与其它人逃了出来,一路上吃尽苦头。因饥饿晕倒在半途时被陆父救下,陆父见他气质不俗,身手灵活,年龄又不大,便留下来给长子陆兴文当了随从护卫。

陆兴文的随从来来去去换了很多个,最后只有一个聂英,陪伴了这一世中最为漫长的时光。

聂英性情坚忍,话虽不多,却是至纯至性之人。

一身秘密的陆兴文,恰也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一个能够信任的属下,一个——真正的朋友。

聂英恰好就是那个人。

时光毕竟已过去了五百多年,俩人相处的那些细节,欧阳少恭也已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最初,他是用了一段收拢人手的手段,看似孤僻实则心地柔软的少年,又怎么抵挡得住这千年仙魂的刻意讨好?不过是寻常的关怀、此许的示弱,不出数年的功夫,那个孤冷的少年便从最初的疏离,到了后来矢志不渝地忠诚。

因着腿脚不便,陆兴文平常饮食起居都需人照料,这活计,后来都落于聂英之手。聂英虽为男子,做起这些琐事来却颇为细致耐心,将陆兴文照顾的无一处不妥帖。他那时虽辗转人间有数百年之久,但大半的光阴耗在古木之中,真正人世渡魂虽没有太长,以躯体操纵灵力尚难以自如。在头几年中,他无法以灵力自愈残躯,后时日渐久,他也已经习惯了聂英的照顾,感觉即便是残障之躯没有什么不便,因此不再多生事端,徒引人注意。

陆父精力旺盛,妻妾众多,像是不满足生了陆兴文这样一个残废的长子,接下来的儿女们像葡萄藤上的果实,成串地冒了出来。陆府成了一池乱水,每天都上演数不清的恩怨纷争,陆兴文稍大一些,就借口养病,从大宅子中搬了出去,独自住在江陵郊外的一处小院之中,偶尔才回去几趟。

在年年岁岁的韶光中,唯有一个聂英日夜陪他,自少及长,渐至成人,在陆兴文束发之年,聂英已长成英武俊貌的青年。陆兴文为他重金请了高人教授武艺,又为他指点一些入门的修仙之法,那时他一身卓绝的武艺,风华正茂,虽是陆府下人,可也引来了不少爱慕眼光。有一回出城办事时惹下了桃花债,无意中救得一大门派掌门千金,那女子也是爽朗不俗,大喇喇地追着聂英来到陆府,自言非君不嫁。

众人都说聂英命好,可一朝脱离贱籍,入赘高门。可面对国色天香的佳人垂青,聂英却显得毫不动心,甚至在对方紧追不舍后当众立下重誓,声称此生绝不娶亲。

对于此事陆兴文探究许久,聂英却始终不发一语。

五年后,陆兴文也到了及冠之年,家中替他许了一门亲事,那女子他见过,温婉可人,长相颇合他心意,故而并未反对。订下婚事后不久,陆兴文被陆父带着访亲离家了数日,聂英因身体不适,并未随行,回来之后,陆兴文并未在陆府中看到聂英。

他放心不下,于那日暮晚,独自去了郊外的小院。

寒冬时分,霜雪初降,铺了一地的银白。木轮辗过雪地的“喀喀”声响并未吵醒素来警觉的聂英,陆兴文心中不禁一咯噔。

进得房中,满面潮红的聂英已病得意识不清,不住地说着胡话。陆兴文查看后发现,那是他寒气入体、又未好好调理所致。平时不生病的人,病起来总是比常人更凶猛一些,聂英便是如此。难得显出脆弱一面的聂英,让陆兴文记了很久,哪怕是隔了五百年后的某一个特殊的夜晚,在陵越发起高烧的当时,那一幅景象,仍是冷不防地闯进欧阳少恭的脑海。

同样喃喃地呼唤着亲人与他的名字,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陆兴文出门时,天已半亮,借着薄光,他方才留心到,地上竟密密地洒了一层落花残叶。他俯身捡起一根木枝,发觉切口平整,似是利刃所削。

半月后,聂英病愈,陆兴文提出,要与他一同前往苗疆,研习巫盅之术。

昔日陆兴文,亦就是太子长琴的半魂,因人世渡魂太过难熬,尚未放弃寻找长生之法。这一世,他与聂英相处最为密切,自然多少也同他提过此事。聂英出生的部族,原是极擅使用巫盅之术,他曾隐约听闻,最厉害极致的盅术,有肉白骨、得长生之效。只是,他尚未接触部族中的那里核心秘密,对此并不了解。

陆兴文虽提出过,今后要去苗疆走一趟,但聂英不明白,何以陆兴文会选择这个即将成亲的当口远行。对此,陆兴文也不多言,只让他按自己的吩咐作一些准备。

数日后,他留下书信,与聂英悄悄离开了江陵,来到了苗疆。

“这个世上,应该并没有什么令人长生的盅术吧?”听到此处,百里屠苏不禁好奇问道。

欧阳少恭眼神有些幽深:“若是没了魂魄、没了意识,只留一具躯壳,这样长生的盅术,却也不是没有……”

百里屠苏一怔:“没了魂魄、没了意识?这样的人,又何谈为人?”

欧阳少恭有一些情绪如烟尘般地浮起:“……不错,当初,我确也是如你这般想法。”直到后来,在数不清的离别与背弃之后,在几近绝望之际,他已不复从前态度,哪怕是一具躯壳,他也要执着地留下来。

陆兴文与聂英在苗疆待了将近二十年,他精研了无数巫蛊之法,就是没有找到真正能够令人长生的蛊术。不过那些年,他们也未非一无所获,陆兴文帮聂英救助了许多零散四处的族人,赠以重金,让他们得以安居乐业。

聂英对陆兴文感激之情更深,而陆兴文灵力运转也日愈顺遂,为方便行走,他自己施法将残躯复原。聂英对此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反倒自言早已感觉到他并非寻常之人。陆兴文自此对聂英信任更深。

后来,他找到了聂英族中的一位老人,那老人告知他,此法为禁忌之术,复生的人也不算是个真正的人,只是徒具形态而已,日落现形,日出消散,如同一具“尸偶”。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蛊虫?”

“不错,许多年之后,我找到了这种蛊虫,它们名为‘焦冥’……”

百里屠苏心里浮现出一丝他自己也不甚明白的哀痛,情不自禁地低声道:“若是这样的‘长生’,该是多么可怕……若是原本抱了能复生亲人之念,结果却是看到他们变成尸偶,又该是多么绝望……”

欧阳少恭接下去的一句话,顿时令百里屠苏猝不及防:“……你可知,这样的痛苦,我就刻意让你感受过一次……你的母亲,就是服下了我亲手所制的漱冥丹,从而变作了一具尸偶;你不忍见她如此,只能亲手烧掉了她……”

百里屠苏瞬间面色惨白,那锥心刺骨的记忆就这样不可回避地开始在脑海中翻腾。“少恭……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不,你定有自己的理由,是不是?”

为什么?欧阳少恭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一世世的渡魂全变作墙上那一幅幅画卷,现下一帧帧地从他眼前闪过去,又闪过来。为什么?因为那么多年里,也就只有一个聂英,能够接受他渡魂一事。失望的次数多了,就发现,人世间的情与爱,就像水底映出的那一弯月,看得见,却捞不着,碰一碰就碎了,既是虚空又是过眼。难得碰见一个真心的人,就忍不住试了又试,探了又探,甚至将他逼迫到最极致的地步,去考量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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