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歌没有看孙宁,只是冷冷看着小筑紧闭的房门,道:“她身子能承受住吗?”
孙宁低头道:“回郡主,祁姑娘服下‘断胤散’,方才险些丢了性命,不过好在她身子还算强健,已被孙某施针救回,这鬼门关,算是闯过去了。”
泠歌微微点头,道:“我听闻这‘断胤散’服下之后,便会断绝月信,服散之人,须得在鬼门关前兜一圈,若是回来,便可活,若是回不来,便一命入黄泉。”泠歌冷冷地一笑,语声之中颇有几分赞意,“她也算是位奇女子,算是闯过死关的头一人吧。”
“也不尽然,二十三年前,东魏也有人向孙某师父千金求购过此散。”孙宁摇头,“若是孙某没有猜错,服散之人定是当今大齐兰陵王亡母梦姬。”
“何以见得?”
孙宁正色点头道:“若非是梦姬服下,依当年高澄对她之宠,怎会只诞下兰陵王一子?”
泠歌眉心一蹙,他说了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心中却有一抹疑虑,“你所言也在理,只是,女子若断了月信,便不能生育,即使再美,也不能留住恩宠太久。梦姬正值独宠之时,怎会自伤身子,永不生子呢?”
“这个孙某就不知详情了。”孙宁淡淡一笑,轻轻捻了捻脸上的髭须,“确如郡主所言,能撑过这死关之人,自炼出此药至今,一掌可数,这祁洛也算得上这世间的奇女子了。”
泠歌低低一叹,“只可惜,即使是奇女子,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宿命。祁洛注定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微微一顿,泠歌肃声道:“她身遭药伤,半月之后,可否能康复如昔?还有她的肩伤……”
孙宁得意地一笑,道:“此事郡主大可放心,孙某若是连这个也治不了,就枉称‘医仙门’首徒之名了!”
泠歌抬眼看了一眼孙宁,凉然笑道:“倒也不枉我这三年一心扶你成名,相信再过些时日,天下间便无人不知你的名号了。”
孙宁恭敬地一拜,道:“今后可还要多多仰仗郡主提拔才是。”
泠歌漠然笑着,道:“这个我自会上心,你先下去为祁洛准备伤药,可要记牢了我吩咐你做之事。”
“孙某晓得。”孙宁说完,故意多瞧了瞧泠歌脸颊上的伤痕,道,“郡主,近日孙某研制了一味药丸,可以使人容……”
泠歌冰凉地抬手抚上了脸上的伤痕,突然厉声打断了孙宁的话,“我就是要这个伤痕留着!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你退下吧!”
孙宁骇然点头,慌忙低头退了下去,这个女子,确实深不可测,连喜怒哀乐都让人难以捉摸。
泠歌只觉得心底一算,带着七分嘲意环视左右的相府楼阁,苦涩地一笑,挥手屏退了小筑前的丫鬟与下人,长长叹了一声,喃喃道:“谁人不想肌肤胜雪,偏偏我宇文泠歌就不行。”
有这个伤痕,就能随时警示宇文护,她曾舍命相救,是他血浓于水的女儿,不是联姻嫁娶的棋子!有这个伤痕,可以让那些妄图攀附相府的大周纨绔子弟多念想一层,可愿终生对着她这样一个脸上有疤的冷漠女子?
宛若冰霜地一笑,泠歌整了整身上的白色狐裘,推门走入了祁洛的房间。
一缕安神的檀香从雕花炉中飘出,沁满一屋的熏人香味。
锦榻之上,祁洛紧闭双眼。只见她一脸苍白,满头冷汗,“断胤散”这断子绝孙的伤身之痛,确实非常人能忍受,她竟然能够这样不哼不叫,着实让泠歌不禁多了一丝敬意。
只是,若不断了她的月信,她女扮男装入仕大周,每月总是要顾及这个,难免不会露了马脚,惹人猜疑。
“你别怪我……”泠歌心中说罢,叹了一声坐在榻边,为祁洛掖了掖被角,暗暗道,“你若为男子,终局不过一死,也算干脆。若是女子,只怕一生都会被这世间男子摆弄权谋之中,比棋子还惨的玩偶,你可愿做呢?”
“紫夜……”祁洛忽然眉心一蹙,喃喃又唤出了这个名字。
“她究竟是何人?”泠歌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会让她心心念念至斯?突然,泠歌只觉得手背一片温热——祁洛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让泠歌不觉有些怜意。
泠歌呆呆瞧着她的脸庞,确实好好穿戴好,也算得上俊公子一名,只可惜——你终究是女子。冷冷抽手,使祁洛蓦然惊醒。
只见她虚弱地惊瞧着泠歌,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疼痛钻心的小腹,咬牙急声道:“宇文姑娘,你怎么来了?”
泠歌伸出手去,扶住了祁洛的双肩,“我听闻你身子不适,便来瞧瞧你。你放心,我已吩咐名医孙宁好生照顾你,你不会有事的。”
祁洛心中更慌,“已经看过我了吗?他有没有多说什么?”古代医者一诊脉,男女性别便断,若是暴露了,她的性命只怕有些危险!
泠歌只是摇头,道:“公子放心,有孙宁在,不出半月你定能安然下床。”
祁洛定定看着泠歌,想从她的双眸中看出虚实,“当真没有多说什么?我半月之内,真的可以下床?我不会误了答应你的事,参加将军会?”
泠歌身子微微一颤,这个时候,你竟能惦念此事!
“祁公子你就安心休息便是,将军会定能参加的。”说着,泠歌让自己惊动的心微微安静下来,站了起来,朝门口瞧了瞧,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孙宁一去多时,也该端药来才是,我去瞧瞧。”说完,泠歌回过脸来,对着祁洛一笑,“你且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谢谢,我没事……你就好好休息吧……”祁洛应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今夜有孙大夫照顾,就不用来了……”
“也好,我明日再来看你。”泠歌心知肚明地点头,走出了小筑。
看着房门被关了起来,祁洛皱紧了眉心,忍住了眼中的泪意,抬手掀起了一角被褥,看着双腿之间的血污,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个鬼地方,撞上了这种事,痛得人要死,我若不是女人,该有多好?唉……”
祁洛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满心是忧,此时不穿帮,等丫鬟来换洗被褥之时,绝对会穿帮。照刚才所探,郡主似乎并不知情,如果孙宁不是庸医的话,或许他是有心相助,到底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一会儿探个究竟了。
“咯吱——”
房门突然再次打开,祁洛的心不由得紧紧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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