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突然停了下来,将丫鬟安然放在了地上,往巷道之中一推,“你快躲在巷中杂物之中!别枉送了性命!”
“你……”丫鬟早吓得脸色惨白,颤然缩进了一堆杂物中——落雪飞快地落满了杂物,只须臾之间,杂物之上已落下了一层雪花。
长恭凛凛一笑,匆匆回头瞧了一眼那些黑衣人手中的闪亮兵器,大声喝道:“要取我项上人头,就拿出你们的本事!”
“狂妄!”李锋骤然出口,一点寒芒已从袖中射出。
长恭侧身一闪,足尖踏地,飞身掠上檐角,掌中长剑显得格外雪亮,“我今夜倒是要看看,大周恪杀卫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高长恭,你今夜注定要入黄泉!”李锋冷冷接声,双袖一摆,又有两点寒芒射向了长恭。
“是吗?”长恭豁然大笑,长剑剑锋削落寒芒,迎上了李锋,“我既然敢进这长安城门,便就有自信出去,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好大口气!吃我一刀!”一边的黑衣人忍不住劈刀朝着长恭肩头砍来。
长恭脚步一错,剑柄骤然击中那名黑衣人的背心,闪身掠到黑衣人身后,飞起一脚,将黑衣人踢下了檐去。
李锋飞落檐上,对着身后黑衣人一挥手,道:“此地只有高长恭一人,还有骆紫夜那女子不知去了哪里,你们速速去寻!”
“诺!”
两名黑衣人转身便走,长恭已先他们一步拦住了他们去路。
“我可不会容你们伤害她一分!”长恭剑锋一挑,斜着黑衣人胸口刺了过去,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另一名黑衣人的衣领,屈肘一拐,将黑衣人撞了个蹒跚倒地。
掌中剑被黑衣人躲过,长恭借势坐在了地上那名黑衣人的背上,左手轻轻一弹肩上落雪,云淡风轻地笑道:“这长安的雪满是腥味,可别弄脏了我的衣裳。”
“啧啧。高长恭,没想到你堂堂男儿,竟似个女子似的那么爱干净!”李锋的话中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难道你真如传闻所说,与你们大齐皇帝有那种分桃之癖!哈哈哈哈!”李锋冷冷逼近的同时,十名恪杀卫已经将长恭紧紧包围了起来。
长恭手指紧紧握拳,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了起来,剑锋蓦地指向了李锋,“狗嘴!这一回,我要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剑锋一振,长恭起身踢翻身下的黑衣人,朝着李锋攻来。
“布阵!”李锋往后一退,袖中寒芒逼退长恭,待长恭再次准备进攻,李锋已退到了十名恪杀卫之后,嘲然看着长恭,“高长恭,你算是第一个见识我们恪杀卫‘阎王催命阵’的阵中亡魂!”
“那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高长恭了!”长恭凛凛仗剑踏地而起,腾起的刹那往脚下一看,下面果然是训练有素的阵法——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都有人封住了去路,中间另有两人错位一攻一守,像极了八卦阴阳双鱼!
长恭暗暗赞了一声“妙”,凌空振剑,想要掠出这阵。
身下阵法忽然一动,长恭只觉得天顶有冷风传来,侧身下意识地避开,李锋的手中刀刃险些劈到了长恭的肩头。
“噌!噌!噌!”
三声刀锋之声响起,已有三柄长刀朝着长恭的双足刺来——长恭足尖轻盈地一踏刀锋,再次凌空飞起,斜落城楼飞檐之上,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一抹凉意从背心突然钻入了心中,这阵法果然招招要命!
只是既然招招是杀招,必然无守招!
长恭倒吸了一口气,凛然一喝,身子朝着那阵法落去。“看我今日破你这毒阵!”
“你这是找死!”李锋万万没想到长恭竟然会这样忘死地朝着死门扑去,得意地一笑,“高长恭,你的人头是我的了!”
数朵刺眼的血花在长恭身上骤然绽放——
长恭狠狠咬牙,手中长剑已贯穿了死门那名黑衣人的喉咙,不由得一声大笑道:“这阵,我破了!”长剑抽出黑衣人喉咙的瞬间,长恭踏地而起,左右刺杀两名黑衣人,夺步再次飞上了城楼。
长恭匆匆瞧了一眼身上七八道刀口,忍住了伤痛,脸上笑意却更盛,“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
第二十七章.雪中影
李锋惊瞪双眼,看着城楼檐角上的长恭——此时的她衣袂猎猎,傲然执剑,即使身上的血花越浸越大,那股凛凛正气依旧不减一丝。
“高长恭,今夜有你做对手,李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李锋突然冷冷一喝,身后尚存的七名恪杀卫马上重整阵法,似是变化成了另一个阵势。
雪风刺骨,长恭凝目注视着脚下阵法,还未来得及看透,便瞧见巷陌远处急匆匆地奔来一群手执火把的官兵。
“何人胆敢在长安放肆!”带头之人一声高呼,长恭便已知道来者是谁——大周随国公普六茹坚!
“来得正好!”长恭暗喜一笑,执剑负手,冲着脚下的李锋朗声道,“你今日杀不了我了!”
“你以为大周官兵会救你?”李锋冷冷一笑,已从怀中摸出一面丞相府令牌,当先高高举起,对着普六茹坚道,“城上之人乃大齐兰陵王高长恭,我等奉命追杀,还望随国公勿要坏了大事!”
“高长恭!”普六茹坚扬眉望向了城楼之上的长恭,当眸子对上了长恭的双眸,不由得冷笑道,“果然是你!”话音一落,已高高抬起了手来,“邙山之战,你欠我大周将士的血债,今日要你以命相偿!”
普六茹坚身后的弓箭手骤然拉满了长弓,只见普六茹坚大手一挥,百箭齐发,尽数朝着长恭射去。
长恭嘴角含笑,握紧了冰冷的染血长剑,迎上了这凌乱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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