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燕覆灭在即,御前的奏折却一天天的还在增加,皇帝天天批折子到四更天,然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又要上早朝,四五天的时间,就已经瘦得像竹竿了。
龙案上熏香袅袅,皇帝撑着眼皮子盯着奏折上的字,湘楚在一旁研墨,帝银将奏折分门别类放好,莫孤眼巴巴地啃着手指甲。
夜渐深,月宫西沉,皇帝终于撑不住了:“天下只剩燕都一座孤城,朕的大臣们倒是兢兢业业,每天都有数不完的折子要给朕看,平日里怎不见得如此勤勉?!”
莫孤摇了摇手指,一副高深莫测:“在这紧要关头,折子少就是没用,谁也敢做那没用的?”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凑到龙案上拿了一本折子翻开:“这是孔将军的折子,说这一年来都没有龙嗣,劝告陛下多多临幸妃嫔,不要老是宠爱侍君。”
“这是孙尚书的折子,咦……这是说我的呢!妖言惑世、蛊惑圣主,哎呀!要把老子烧死。”
“这边还有一本,啧啧啧,说我不给皇家添子嗣,哎陛下,你喜欢小孩吗?喜欢的话我给你生,要多少有多少!”
“咦咦咦?又说我……说我和别的侍君私通!要把我浸猪笼!”
“又一个想把我浸猪笼!说我淫|乱宫闱!”
“又一个,说我勾引陛下的侍君……”
接连读了好几本,莫孤自个儿津津有味,皇帝却头都大了:“这都什么玩意!连朕的翎儿都敢污蔑!”
莫孤悠悠然地将翻开的奏折合上,不紧不慢地叠好:“既然如此——养着那么多大臣早晚都是要死的,不如现在就将他们赐死吧!”
皇帝一怔,神色微妙:“翎儿,你这是……蛊惑君心?”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莫孤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绕着脸侧的一缕青丝,神色淡淡如神祗一般遗世独立:“如今瘟疫横行,死着死着百姓都没了,还要大臣何用?而且这场瘟疫,大臣们也逃不掉,早晚都要死的呀!”
皇帝微微张大嘴巴,半晌无语——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于是皇帝心动了,然后他一拍龙案:“你们真以为朕是昏君啊!”大臣也是百姓!皇帝可以犬马声色,可以纸醉金迷,但不能杀无罪的百姓!
他神色凝重地俯视莫孤:“翎儿,莫非你真像大臣们说的那样……祸国殃民?”
莫孤:“你猜!”
皇帝茫然:“朕猜不到。”
‘秦翎’到底是不是大反派,皇帝猜不到,也舍不得往深处猜,其实他知道,这个时候说祸国殃民,实在名不副实。
国将亡,何人能为祸?民尽死,何人会遭殃?
莫孤不在乎皇帝的想法,哪怕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也和他没有关系。他这几天在忙帝银的事。
帝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话了。
有些事就是那么奇怪,有人天天在你眼前晃,你便嫌他烦,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开,可他忽然不理你了,你就会觉得有个地方空荡荡的。
他试图找帝银沟通,可惜后者故意不在他面前出现,莫孤忽然觉得有心无力,其实他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即便想出现在帝银面前,也是被动的——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湘楚掬起热水浇在莫孤头上,然后轻轻揉着那柔软的发丝:“孤儿有心事?”
莫孤上半身趴在浴桶边缘,怔怔然心不在焉:“帝银为什么不来找我?”
湘楚垂眸看着莫孤,眼中写满宠溺:“你想他?”
莫孤一愣,突兀地皱起眉头:“我为什么想他?我不想他。”咬了咬嘴唇,他斟酌着遣词造句:“我不过是……想他有什么阴谋。”
湘楚笑了,将莫孤湿透的长发盘起,俯身将人抱到外面,替他擦身。
莫孤垂首站着,两个大脚趾一上一下翘来翘去,许久之后,忍不住闷声嘟囔:“干爹替我去看一下,他在做什么……”
“不去。”湘楚笑着道,他替莫孤擦干了身上的水,又拿来干净的衣裳给他穿上。
莫孤却抿着嘴唇闷闷不乐:“为什么不能帮我去看?”
湘楚把人抱到外间的榻上,替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这才笑着道:“为什么要去看?他很重要么?”
莫孤缩了缩肩膀,忽然觉得很委屈,他就是想知道帝银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他。可他不想承认帝银重要,对他来说,帝银强行把他带到槐爻山,还吃了他的小孩!帝银似乎没有做过一件对自己好的事……
湘楚不紧不慢地替莫孤擦干了几乎及膝的长发,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看着莫孤独自纠结。
莫孤垂着头,情绪不太晴朗,隔了很久,才终于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是否有什么阴谋……”
“孤儿,为父何时把你教得如此口不对心了?”
莫孤急了:“就算我在后山种了棵白菜,我也会时常去看一眼,才知有没有虫子咬它,莫非一定要我承认那白菜重要,才能去看么?”
湘楚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帝银和白菜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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