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夕渐,那人眼里满当的泪水垂在眼睫处,危危欲坠。
十五岁的夕渐单纯开朗纯善无暇,即使有人再是恶毒的对待他他也会宽容以待,能让他如此恨,如此下劲去咬可见当年发生的事必定是他最难忍受。
弦不承重而断,玉不甘平而珏。
人,究竟得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才会疯。
“夕渐。”夕瞑牵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地方,“我的这里也好痛。”
夕渐一直闹到下午,虽然不咬他的手了,却找来了其他东西或是枕头或是帷帐,又抓又撕,弄得满地狼藉碎屑,最后安静下来只是因为累得实在扯不动,咬不了。
夕瞑趁这时候把手捂到他的嘴上,夕渐咬着却像是在舔,牙关根本咬不住却不放弃的含在嘴里,就像一个初生襁褓的婴儿,可爱的很。
夕瞑玩了一会儿,简易包扎的手掌又渗出了血,只好出去找御医再包一遍。
回来时夕渐似乎已经清醒了,正靠在床柱上发呆,手里抓着方才负伤时夕瞑随手拿来擦血的布巾。
“皇叔,好些了?”
夕渐颔首,“方才伤了皇上,臣罪该万死。”
“你都记得?”夕瞑很是惊讶。
“记得一些。”
夕瞑看他脸色苍白的很,便扶他休息,夕渐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夕瞑柔声问道。
“臣…不宜留宿。”夕渐撑着身子,四处望着自己的外衫,却想起来方才已经被自己撕成了碎布。
夕瞑浅笑,“看在朕负伤的份上,皇叔就安分些不成吗?”
夕渐看着他却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主意,只好说道,“皇上上次答应臣的还算不算数?”
“……”
“辞官的事。”
是前日才知道,夕瞑又收回了圣旨,也就是说,要想等夕瞑放他辞官还得等到猴年马月。
“皇上还答应臣以后不用和先帝同葬。”
夕瞑沉思良久,说道,“同葬的事情还好说至于辞官……”他咬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不会让你寒心。”
夕渐笑了一下,笑意浅浅不达眼底,似乎心里已经透骨的凉,“原来是这样,臣明白。”
颇有些负气的味道,夕瞑还想说什么,他已转身面对墙面。
这下夕瞑只好搬来棉被到暖榻上去将就,折腾了一夜现在睡意正浓,忽然听见一阵奚索的声音,应该是夕渐发出来的,还伴着几声闷咳。
夕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夕渐却已提防起来朝被子里藏着什么东西,闭目假寐。
夕瞑伸手去摸索终于找到一角,夕渐那头却紧紧抓着,僵持之下,一阵裂帛声响起。
夕瞑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半角帕子苦笑,“上次问你吐了多久的血你不肯告诉我,现在看来,距上次不过五日……夕渐,你倒不怕。”
夕渐仍在闭目但傻子都知道他根本没睡着,夕瞑拉出了他的手,将帕子交回了他的手里,“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心疼…朕为你心疼什么。”
夕瞑回到暖榻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寝宫里夕瞑说,“是不是朕放你辞官,你就不再如此。”
“……”
“如果是,朕放你走。”
余音回响阵阵,那个闭目假寐的男人睁开了眼,轻声说,“好。”
夕瞑见他终于说话,努力平稳着声线说道,“这一个月能不能陪陪我,不在这儿也行,去卫灵院。”
卫灵院是夕渐母妃的住所,舒太后还是昭仪时也曾住过一段时间。
夕渐搓着手还是感到冷意,头被风吹得晕眩,混沌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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