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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人闻声，转过头来，先是一笑，然后道：“老四，这位是谁？”

柳随风一阵目眩。

这人长得很好看，跟他自己生于江南的阴柔不同，他有一种太阳般的光芒。让他目眩的是他刚才的那个笑容，比阳光更柔和，比夜风更舒爽，还有一种春天融雪时河里冰凌的盈盈闪烁的感觉。唯一可惜的是，那个笑容不是给他的，而是给旁边这个憨头憨脑的麦当豪。

“大哥，这便是我想介绍进来的五弟，姓柳，叫柳随风，枪法如神。”麦当豪道。

那人的目光终于朝他认真看过来，“枪法如神？有多神？”

尚是少年的柳随风紧紧盯着那双亮如晓星般的眸子，缓缓道：“一试便知。”

那人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方才跟他说话的少年，那个人嘴巴一动，便牵起个小小的梨涡。

“百窗，怎么考他？”

叫百窗的人却磨磨唧唧，“这……手头一时没有空子弹，又不能用他自己的子弹，万一这人不牢靠，伤了大哥，怎么办？”

柳随风不是个有耐心的心，更痛恨被人怀疑，那边不等他们商议完，转身迈步，身后麦当豪连声叫“哎哎，柳兄弟，别走啊！”

他走到二十步，陡然一个转身，拔枪在手，不做瞄准便稳稳地扣下了扳机。

“砰！”桌上的陶瓷酒杯应声碎裂。幸亏大哥和百窗反应得快，及时跳到一旁，才未被波及。

麦当豪惊立当场，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他收枪在怀，走到那个大哥面前，问道：“我通过了吗？”

年轻人望了望满地碎裂的瓷片，抬起头来，冲他绽出一个笑容，“五弟，欢迎加入。”

柳随风微微闭一闭眼，想要摆脱那个笑容在他心头造成的眩晕感。定了定神，他看着对方道：“柳五见过大哥。”

“所以，你是给夏樱桐帮忙，才出的手？”赵师容难以掩饰话里的酸意，带点儿埋怨地望着李沉舟，“你手上受过伤，应该好好休养才是，哪能对什么阿猫阿狗都亲自教训？”

李沉舟笑笑，“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叫人啊。”

赵师容横他一眼，“那你知道我看了报上新闻什么心情？万一那个姓朱的干儿子下作起来，你一个人……”

“这……我是疏忽了，不过那些记者不是向来如此，你跟他们计较什么！”李沉舟揽过赵师容的肩膀，声音愈发温柔。

赵师容心头一暖，轻轻靠在李沉舟胸前，“我……我是好奇什么样的乾旦能入的了你的发眼，都跟人打起来了。”

李沉舟笑了：“所以你其实在吃醋？”

赵师容直接抱住他：“我怕以后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李沉舟苦笑。师容是越来越敏感了。

“人你也见到了，两个很乖巧的孩子。”

赵师容抬起脸，揶揄他，“是，不仅乖巧，还喜欢你喜欢的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沉舟纠正她，“只有阿柳喜欢我，另一个，是防我防的紧。”

赵师容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防你做什么！你把他从泼皮无赖手里捞出来，供他吃供他住，他还防你？”冷不丁地往李沉舟身上擂一拳，“叫你做烂好人！人家都不领你的情！”

李沉舟但笑不语。

赵师容心情好转，扬眉看他，“哎，你真没跟那个喜欢你的小东西做些假凤虚凰的事儿？”

李沉舟问：“亲亲他，摸摸他，抱抱他，算不算？”

赵师容冷哼一声。她心情放松下来，便觉得困倦，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人都给你收进屋了，随你去了。不过可说好了，这次参加萧家的宴会，你可不要冷场，跟块石头似的。多邀请太太小姐跳跳舞，多跟官老爷们敷衍敷衍。对了，那个萧秋水，你一定会喜欢他！他前途无量，把他笼络好，比什么都强！”

李沉舟笑着一一答应。

“还有，过两天跟我一起去订作礼服，你都好几年没在社交场合露面了，这次不仅卖萧家一个面子，还要把他们都镇住。你一穿上礼服，那些太太小姐的眼睛都要直了。”

赵师容喜欢挽着自己英俊温和的丈夫，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来走去。衣香鬓影，笑语飞声，她会和李沉舟成为萧家晚宴上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

李沉舟一边听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希望这一次没有伤得太重。

柳随风决定，回去后要把这两只兔儿爷的底细一条一条地挖出来，做成报告，跟夏樱桐的那一份放在一起。秦楼月脸上时隐时现的梨涡，尤其让他觉得刺眼。

兆秋息也在一直盯着那两个唱戏的男人看，越看心里越是酸溜溜的。如果连这样两个人都能跟李沉舟同床共枕，为什么他不可以？想起李沉舟白而秀气的手和要人命的笑容，他身上起了热意。

高似兰饶有兴致地将所有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她感到，整座院子里最镇定的，要数那个长着双桃花眼的小男人了。他好像有一点坐不住，在椅子上小幅度地扭来扭去，还苦恼地把手指放到嘴边轻咬。被旁边的男子瞧见了，悄悄拉他一把，责备地用眼睛横他。小男人察觉了，不高兴地嘟起嘴，却还是把手放下，不再啮咬了。

难怪会讨帮主喜欢。高似兰若有所悟，宅子里哪有人有这般的天真娇憨，让人可以放心地搂在怀里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