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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身边,始终没有插话。李沉舟按着他手上一处一处的软肉,心想自己跟这一个,才是一马平川有缘无仇。依好孩子的性子,无论他做出什么来,自己都绝不会说他的不好、记他的不好,何况好孩子永远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来。于李沉舟而言,兆秋息浑身上下都让他觉得顺遂;好孩子就像个柔软的大面团,无论怎么捏都不吭声地受着,甚至有时面对李沉舟过分的溺爱,譬如恨不能帮他穿衣服之类,也只是微微呶了嘴,“我又不是小宝宝!”这时李沉舟就会叹气,“真是——你为什么不是小宝宝呢!”

冬至那天,小妮子终于如愿以偿,到茶馆里唱了围鼓。大灯笼在四周挂了一圈,驱照着逐渐暮黑的夜。李沉舟和兆秋息订到前排的一张桌,看秦楼月坐在幕边,咿咿地拉琴,看小妮子站在台上,吟唱那庄周的重返和田秀的出走。四座皆是票友,角落里有一些联大的学生,常年据着桌子,看书写东西。本来只有票友在听,待小妮子唱到“隐痛各有春秋疗”之时,便连那些埋头书本的男学生也望过来,觉出个中深味了。这回柳横波身子端的很稳,水袖极优雅地比了两次,合着秦楼月的弦声,不疾不徐地来到“青山在,绿水流”的情境。接着最后一句,收尾点睛,茶客里已有人微微喟叹了;盖碗叮的轻响,叮出另一番万千感慨。

趁着掌声和赞叹声,李沉舟碰了兆秋息的胳膊,问道:“好孩子觉得唱词如何?最喜欢其中哪一句?”望着台上的小妮子高兴地一个接一个地鞠躬。

兆秋息也给小妮子鼓掌,“……会思念那一宵虽短胜一生——这一句最喜欢。”目光婉娩,话音娓娓。

李沉舟闻言微怔,就把手覆在好孩子的手上,“又把话往自个儿身上套了?……这话听起来美,真这么着可一点也不美。你呀——你放心,你我可不是那什么庄周田秀,这辈子一定良宵无数,细水长流——”

兆秋息抿嘴浅笑,摩着李沉舟的小指,弯着自家的指头,跟李沉舟的勾在了一起。

冬至之后,兆秋息的脚扭伤了一只,在西郊的马尾松林,接从树上跳下的小妮子时一下踩错扭到的。那片林地是日本飞机空袭时的好去处,翠湖以北的市民大多往那边跑。本来李沉舟他们可以避在自家的防空洞,无须跟着向郊外去,可是冷清清地在小吉坡躲了几次,眼见着左右临近人家跑个精光,成群结队热热闹闹出大西门一路向着古驿道“郊游”去了,柳横波心里痒痒,便一声高似一声地嚷着也要“跑警报”。还说小吉坡的防空洞不结实,扛不住日本人的炸弹,嗡嗡地绕着另外三人,缠完这个缠那个,并对兆秋息说:“林子里可以谈恋爱,兆哥哥可以跟李大哥在林子里亲亲!”说得兆秋息登时脸烧耳热,啼笑皆非。最后还是李沉舟同意,每次空袭警报来了,将大青驴和小驹子一并牵着,大家跟着市里的人一块儿上西郊。防空洞的口,驴马进不去,每次躲在下面,好孩子总会念叨“小驹子和老驴儿不会有事?”李沉舟把他搂在怀里,隐在暗处亲他的耳朵,“……你总是这样担心,下次牵着它们一起跑警报好了。”于是小妮子和好孩子同时高兴了。

从小吉坡到马尾松林,不远的一段,由于人多兼放松,以及跟过来的小商贩,一路逶迤叽喳,过节一般热闹。小妮子就爱这种热闹,尤其是在路上会遇见唱围鼓的茶客票友,远远见到他皆会招呼,“呵!那不是小柳老板吗!”小妮子便自觉有了名气,若不是秦楼月紧拉着,必会疾奔过去,亲热相见了。身后头,李沉舟跟兆秋息慢慢地走,李沉舟牵大青驴,兆秋息牵小驹子,两人并肩走在驿道上。小驹子见了大青驴,似乎老实不少,但仍会弯着脖项,试图往大青驴的脸上贴;大青驴则恢复了那不置可否的态度,嘴里蠕蠕地咀着胡萝卜渣,任“好孩子”咬耳贴脸吐舌头地骚情。这一幕被前边的李沉舟看到,会冲兆秋息道:“看——这个好孩子多么落落大方!”兆秋息则会拿出那说了无数次的理由,“驹子还小呢!”

到了马尾松林,踩着地上厚软的松毛,把驴马在一棵松树上栓了,李沉舟揽着兆秋息在地上坐下,鼻子里是浓郁的松脂香。左近,人们围着一个个做小买卖的担子,买这买那,即买即吃。手心向上兜着挂霜花生,或是麦芽糖,走来走去,碰着个稍微熟识的人,靠在树上开始闲扯。天色蓝融融,阳光透过松针漏到脸上,一花一花的舒适温暖。那边秦楼月也给小妮子买零吃,可惜吃惯了厚德福高级乳饼的柳横波已被养得口刁,挂霜花生尝了两个,就一口吐到地上,“呸——味儿不对!甜的齁人!”于是那一大把花生只好被李沉舟兆秋息和秦楼月分了吃掉。三人边吃边看着小妮子学着那些联大学生的样儿,拣地上的松球。球里有松子,掰开来,可以回家炒了吃。小妮子贪得无厌,弯着腰跟那些学生哥儿抢松球,衣服里兜了一堆,一趟趟运到兆秋息这里,“兆哥哥替我看着!”又转身去拣松球。

地上的捡完,望望头顶上挂着的一颗颗,狠心地想全摘下来归自己。那边秦楼月刚说:“阿柳别往树上爬!”小妮子已经不顾形象地攀到树干上,长着胳膊去够那稍远的松球。平日里小妮子好装小示弱,绝不肯轻易施展这打小学戏存下的童子功,然而到这“关键时候”,为了自家的口福,这上树下腰翻筋斗之类,早已不在话下。知道兆秋息最好说话,打掉一个松球,直嚷嚷“兆哥哥快拣!”生怕被别人抢了去,竹篮打水一场空。兆秋息在树下,跟着他的动作,乐呵呵地跑来跑去拣松球,两手抓满了,送到李沉舟和秦楼月身边,向地上丢。李沉舟就道:“把小妮子喊下来罢——这么多松球,要让小驹子和青驴背回去了!”秦楼月就站起来,“我去把阿柳弄下来。”

话刚落音,树上的小妮子“哎呀”一声,大猫似地直直坠下,兆秋息站得最近,一步跨上把人接住,自己却腿膝一弯,半步没踩实,抱着柳横波歪倒在地。李沉舟、秦楼月赶上前,一人抱一个地检视,“伤着了吗?”“有没有伤着?”

柳横波手里仍自抓着个松球,站起身上下拍打,“我没事——兆哥哥有事吗?”

那头兆秋息坐在地上,右腿曲着,攀着李沉舟的试图站起。被李沉舟一把捺住,“别站起来了——脚都肿了!”脱鞋扒袜子,果然脚踝一处,半红半肿,摸上去热乎乎。李沉舟不敢按,只问道:“好孩子很疼罢?”鞋袜归位,抵着兆秋息的额头,心疼的直叹气。

秦楼月打了下小妮子的肩膀,“看把你兆哥哥弄伤了罢!”

柳横波便立刻带上哭音道:“我把兆哥哥背回去——”

李沉舟就说:“我来背好孩子,你们都不许碰他——等警报解除,把驹子和青驴牵上,慢慢走回去。”

“我可以坐驴背上回去……”兆秋息这么说。

李沉舟按着他,“不行——非把好孩子背回去,”对着他耳朵悄悄吹气,“我还没背过我的好孩子呢!让我背一次罢!”

于是等到汽笛拉长音,一群人拍手拍屁股,知道可以回去了,便一个跟着一个,好整以暇地沿着古驿道回市里。小商贩也挑着担子要走,被秦楼月喊住一个,“这位师傅,借担子一用?——回头到家了,给你借担子的钱!”是要担子担了松球,挂大青驴背上运回去。小贩同意了,帮着把松球扔进担子里,跟在大青驴后面悠悠地走。柳横波蹲在兆秋息身边,“兆哥哥,对不起——”生怕李沉舟责备他,失了李沉舟的欢心。兆秋息拍拍他。李沉舟环臂抱着兆秋息,向小妮子道:“阿柳跟师哥在前边帮忙开道,回家帮师哥做事……”小妮子点头答应,蔫蔫地离开。

人走的差不多,李沉舟亲了好孩子一口,自己蹲到前面,让人“趴上来”。兆秋息搂着他的脖子,环手到他胸前,李沉舟一拍他的屁股,双腿用力,“起轿喽——”箍着好孩子的腿,稳稳地走上驿道,往东返回市里。

天蓝,云淡,风微寒。驿道上,李沉舟负着兆秋息,走得很稳。好孩子这身份量于他而言,真是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好孩子的手挂在他心口,好孩子的脑袋,就依着自家的脑袋。一想到是自己背着好孩子,一路安稳地护着好孩子回小吉坡,李沉舟心里便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当然好孩子伤了脚实在叫人心疼,可伤了脚的好孩子能乖乖地让他背,这好像有点因祸得福——因好孩子的祸,得自己的福。嘘——千万不能叫好孩子知道,否则那孩子一定又要呶嘴溜腮,那望过来的小眼神就像在说:“原来李大哥也会有这种顽劣的心思!”可李沉舟就是喜欢这么驮着兆秋息,驮着这恰到好处的份量,一步步踩的格外踏实。一个人走路,自然落得轻松,可是感受不到身上另一个人依托着你的份量,得不停地举目四顾,不断找寻,到底会时不时的茫然若失,觉出那一股踏不到实地的轻飘来。李沉舟觉得自己一直在这世上轻飘飘地活了很久,每每他想跟人建立起具有些份量的关系,或是别人想跟他建立起具有些份量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回事地,总是达不成——不是他自己觉得不对,就是别人觉得不对、不好、不愿意。于是双方只能分开,他就又是一个人了,东游西荡、兜兜转转。兜转到如今三十好几,终于上天看不过眼,动了慈悲心肠,把个好孩子搁到他身上,让他承载着好孩子的重量,一步一个脚印地找到人生的通衢大道,信心满满地向前去。

“等到了家,我先给你用红花油按脚,待明天这个时候,才可以揉……这几天你就在床上,不要下地走动,十天后让我看看,好了才能试着走路……”李沉舟对背上的好孩子说,“你不用担心,跌打扭伤的事,都交给我,别的事我懂得不多,这个是最在行的!”

兆秋息伏在他肩头,“小时候我磕破了脑袋,满后脑勺的血,爸妈都不着眼的。这次才轻微扭伤脚,就不走路也不下地了,我倒是越活越小了!”

“我就爱你越活越小,”李沉舟笑道,“这样才好把你捧着抱着拍拍着,像对小宝宝那样!”

“那……那如果小宝宝想稍微长大一点呢?”兆秋息嘴角弯弯,颊上显出浅浅的笑涡,“小宝宝也想帮大人做事,给大人分忧解难……”尤其到了夜晚,在床上,小宝宝可做不到他想要做到的事,譬如让李沉舟舒服得哼哼。

李沉舟负着他边走边微笑,恨不得这古驿道长无尽头,永远都走不完才好,“我不管,现在你伤了脚,就乖乖地做我的小宝宝,分忧解难的事,以后再说……”顿一顿,促狭道:“你知道吗?看到你舒服得哼哼了,我比自己舒服得哼哼还要高兴!”

兆秋息脸红红的,“我……我可没想哼哼的事……”

“我也没说哼哼的事啊——你想的哼哼是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也没……”

“是吗?……”

“嗯……”

曲曲的驿道,欢语的两个人,沐浴着郊外澄鲜的空气,满心甘甜地走在生活的康庄大道上。

☆、无所依

朔风南下长江之时,萧开雁带着手底下一个师开到鄂西,协助原守军肃清当地的日军。他趁长沙周围的多个集团军还在休养生息、新老交替之际,向薛崇提出赴鄂作战,一来避免参加一个又一个吃喝为主、互夸为辅的祝捷会、庆功宴,二来得以从接下来可以预见的穷兵滥战中抽身。长沙大捷后,薛崇这几个集团军木秀于林,被推向风口浪尖,厚厚一叠贺电的背后,是下一场战役当仁不让的首当其冲。首当其冲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大批量的阵亡——说阵亡还是好听的,那些个降敌、逃跑之类,就按下不表,不足为外人道了。数月下来,萧开雁看出陪都那头的态度:薛崇的军队,死伤多少并不可惜,他们自己的嫡系,必得始终好吃好喝好装备地供起来。能让别人冲在前头,他们绝不会快一步领先,而只会避在后头。等到后头实在避无可避,再按那亲疏排列,叫那最不亲的先上,以此类推。若干人马当中,薛崇首先不是嫡系,手下一大批,也皆是非亲非故的杂牌军。杂牌军而又可堪一战——这样一支队伍,最是颗讨喜的棋子,哪里最水深火热,便指挥棋子去哪里。即使杂牌军们战斗力有亏,容易阵亡死人,也能且战且退——本就不指望他们能赢下什么。但人却不好死净了,一死净嫡系部队就得顶上,动了自己的老本,心里头不舒坦。不要死净便只能后撤,先后撤再说,把时间拖上一拖也是好的。国际有舆论,联盟有援助,总归自己是在反法西斯抗日,姿势摆在那里,结果如何那是不可控之因素,没人好作微辞的。

这一来受罪的就是薛崇及其手下几支军。别看眼下庆功宴祝捷会上一瓶瓶香槟酒邦邦开得热闹,这美酒却不是给白喝的。所谓能者多劳、强者多磨、武者多战——在座的高级军官一个个笑眼咪咪瞧着薛崇,心道“老竹竿既然这么能打,那以后什么硬仗都非拉你掺一腿子不可”。桌边薛崇知晓这些人的心思,脸上皮肉努力地支撑着笑容,心里的一口气却止不住地往下走,顺带着邻桌吴清末的下巴,也是越来越拉平磨方,肖似庙里的泥塑金刚。萧开雁跟在他们后面吃喝了几回,忍不住于冬至前后向薛崇请求调兵鄂西,理由直截了当:“见不得手下的人拼着伤病上战场……队伍去了鄂西,先从日本人手中抢回地盘,用于安营扎寨、补充兵员、加强训练,如此日后反攻才有希望。”萧二自是坚信战争的最终胜利,但对于如何取得胜利以及是否要依靠巨大的伤亡来换取胜利,他至今犹疑。薛崇也犹疑,也正因为这一番犹疑,他批准了萧二赴鄂西的请求。他相信他会再次见到这个老成持重的年轻军官,也许就在明年,也许就在下一个大的战役时。

鄂西的日军较为分散,他们的主力集中在华中以东,越向西越是推进的无力,到了恩施、彭水一带,已是强弩之末、举步滞涩。除了晴好天轰隆隆颇具声势的空袭,地面上的日军部队已呈现出收缩态势。萧开雁带着部队开到恩师西南方后,专门安排高射炮手射击天上的敌机,同时排遣损失轻微的兵团,配合湖北的驻军将附近的日军分击合歼。一部往东,一部向西,捷报传来的时候,战壕里一个高射炮手正将炮口摆出“倒挂犁”式,追着日本人的飞机开火。一串黄团团的光打出去,正中飞机尾巴,一线黑烟冒起之际,飞机也斜斜栽下——“好哇!”整个战壕都欢欣鼓舞,振臂吹口哨,高射炮手的炮柄被一下抢过——是孙天魄单着膀子,对着那跳伞而出的日军飞行员毫不歇气又是一串炮击。一击即中,看着那蚂蚁似的一点笔直下坠。于是战壕里的情绪哄至高/潮,从头到尾响起有节奏的掌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就有人拍马屁道:“孙大圣真雄风——看来床上床下一般强,人间至宝,钢炮永不倒!”四下登时炸开嘻嘻哈,好几个兵笑得东倒西歪,咧着嘴冲孙天魄嘿嘿嘿,在口舌轻薄间稀释着前线疏忽可至的死亡阴影。孙天魄是开玩笑的好对象,尽管每每到后来,慑于孙大圣的绝对淫威,都是撩事者被拍得灰头土脸——譬如今般这回,那边孙天魄射完日本飞行员,掉头把第一个出言嬉笑的人揪到跟前,卡着人脖项将人按到炮身上,然后抵着裤裆,耸臀摆胯地假装操起那个兵来,口里高吟着:“好孙孙,今儿个给爷爷射一饱肚,十个月后给爷爷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孙——爷爷疼你!”合着身下人的“哎哟”,战壕几乎被哄笑拍掌声给掀翻——最后一架飞机被击落,鄂西一地大功告成,这帮丘八们可以恣意妄为地耍耍了!

推着一车废弃枪械的康出渔经过战壕,心道:恩施、彭水的小娘儿们这下可要辛苦!——胜利之后,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纵情声色。就算这年头皮光水滑的小女娘不如往年的攒攒易得,但放开了鼻子嗅,总能找到可欢度一夕的明娼暗门。二十七八的“老姐姐”,扑粉抹红之后,也能依稀找回几分当年春花楼一号女招待的风采:那一卷一卷吹出来的碎发,还跟当年一样的香;那敞开的领口里的颈子,还跟当年一样的白皙;领口下隐现的一对大奶,也还跟当年一样的饱满如球——雪白的奶球,球上各一颗巧克力豆,每个尝过的恩客都赞不绝口——虽说恩客刚一出门,他们的模样就被遗忘了。

果然那晚军营里就放起了羊。天还没黑,军里上至团副、下至卫生兵就跑了一半——这些人出生入死成功保护了当地的乡民,现今是他们索取些回报的时候了。包括一些不应该去打主意的回报:带着弟妹逃难的大姑娘、乡绅家高小毕业的小姐、庙里稍有姿色的小尼姑……一群刚下战场的丘八大兵,少油无盐地憋了近一年,一个个都好似色中饿鬼。抓到个能看得过去的,便混不顾地要跟人衔尾,一阵狂摇滥摆、飘飘欲仙,在那雪白的肉体里找到了战场上所没有的诗意——淫/浪的诗意,抚慰了枪炮造下的伤痛;世上最不可或缺的灵丹妙药:性/器对性/器,肉体对肉体。疯狂的战争过后,是疯狂的淫乐;一种刺激需要另一种刺激来冲淡抵消。从血光里杀出的鬼,碰着温柔的人的肉体,拼命压榨、往死里揉搓,望得以此来熏染些人的气息。那种气息很淡,像麦田茵茵、碧渠潺潺,又像月出东山、清光团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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