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人们开始埋怨伟大的科林斯国王。
顺理成章，西西弗斯必须为死亡的任性处理后事。
“外面都乱成一团了。”西西弗斯低着头喝闷酒，还是那间地牢，塔纳托斯听到西西弗斯的声音，只是毫无兴趣地哦了声。
“哦，怎么个乱法？”
“活着的人和灵魂出现了矛盾，矛盾正在一点点激化，有些灵魂太无聊了开始吓唬人类，有些人甚至被活生生吓死了。”
“哦，听起来很无趣。”
西西弗斯抬起头望着躺在床上看书的塔纳托斯，有些无奈地皱起了眉。
“我发现几乎上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你的兴趣。”
“有的哦，”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纸，“比如说战争。”
“……算我没问。”
“无聊透顶的反应。”
像这种毫无油盐的话这十年来究竟重复了多少遍？西西弗斯心想，自己的耐心终究是抵不过神灵，他尝试着站在死亡的角度去揣测塔纳托斯到底在想什么，最后只发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西西弗斯叹了口气，又一次问出他已经问了十年的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十年了，西西弗斯也老了。
这位英雄虽然不失当年的意气风发，但也老了，维持一个城市比创建一个城市要难上好几百倍，时间磨光了他所有的锐气，有天早上他起床照镜子，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头发已经全白，明明还没有到长白发的时候，是因为操劳过度？还是因为死亡在身边？
就算去思考也是一片迷茫。
然后，西西弗斯放弃了去寻找自己未老先衰的原因。
和这样的西西弗斯行成了鲜明对比，塔纳托斯还是十年前的模样，不变的相貌和个性，西西弗斯想，这大概就是永恒的意思。
人类会随着时间和经验的累积慢慢改变，但是神灵不会，他们永远年轻，拥有永恒的时间和生命，这大概就是永恒的意思。
塔纳托斯是神，西西弗斯是人类。
西西弗斯花了十年时间才渐渐意识到这个事实，科林斯的国王觉得自己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在初次和死亡见面的时候，说出“你像人类”这种话。
实在是浅薄得很。
塔纳托斯又翻过一页书纸。
“这个问题你问了十年了，真有耐心。”
“要比耐心我可比不上你，十年了你就没从这个地牢里出去，换做是我早就疯了。”
“偶尔我也会出去走走。”
“三年前你突然出现在我卧室里说要看书那次不能算偶尔出去走走。”
“……”啧。
“喂！你刚刚啧了吧！”
“我没有。”
“明明就有！……不对！快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的城镇已经乱成一团了！”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容易暴躁。”
“你也不想想谁害的！”
塔纳托斯拿起放在一边的枯叶型书签，夹在看完的书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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