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及无辜?你以为你可以祸害谁?”老妇人大笑,明显被钱牙的豪言壮语刺激到笑神经——“你非要知道婆婆不妨告诉你:我和段夫人的确有血缘,她娘是我妹妹。”
“身为姨母竟住这种地方?”早预料她与萧凰诗缘分匪浅的钱牙并不惊讶,“就是她派人常送肉蛋来,她富可敌国送栋房子给你不成问题吧?”
屠夫的挑刺使老妇人神色越来越黯淡:“我害过她,她报复我。”
“报复还送食物?闻所未闻哦。”钱牙嗤鼻,“一包老鼠药就解决了。”
“这么简单就不叫报复了。”老妇人背过身看看自己简陋的居所,以幽魂般的嗓音讲述过往,“我好歹有地方遮风挡雨,冬冷夏热总比露宿街头强。她要我用最卑贱的活命去瞻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在她觉得惩罚足够前我必须苟延残喘。”
“婆婆能自由行走,干脆离开啊。”
“不行!我不能走,我要将欠她的统统还光才对得起良知。是我害了她,当年我若阻止她姨父卖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陷入回忆的老妇人轻轻抽泣,“我对不起妹妹,她临终将女儿托付给我……我鬼迷心窍,家里穷多养一个都是负担,她姨父说老鸨愿意出三百两买她……我反对过,但一想日子苦还是从了……”
萧凰诗被卖妓院的消息像颗炸雷在钱牙脑海沸腾,他再能瞎猜也猜不到手段高明心地城府的段夫人不仅与妓院有缘还是贱民出生,搞笑!
——“她留在妓院多久?”
“她没进过妓院。”老妇人继续说。
“啊?”
“她一直没反抗,我们对她的看管也很松懈。进妓院前一晚她失踪了,结果第二天段家老爷来我们家用一千两买下她。段老爷很年轻和凰诗差不多大,凰诗当了他的妾室,没一年他们大儿子就出世了。”痴痴守望着段孟启离去的破门,奢望青年能让她多看几眼,奈何对方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之后凰诗开始了报复,她先叫人骗光我们卖她的一千两,在她姨父染上疟疾时串通城里的大夫不许医治……她姨夫病死了,没敛葬费只能拖到乱坟岗……她找我,说我养过她她记得,我伤害她她也记得,她要我一辈子留在城里看她风光,不许我离开也不许我死,要像蝼蚁一样想方设法活着让她看见我的惨况,只有我的凄凉才能抚平她所受的苦难……”
“果然是个疯女人。”默默听完的钱牙给出结论,萧凰诗这女人让他佩服到极限,自己和她还真没在一个阶级上。
“你说她疯?”老妇人转身仰视钱牙,吐露出惊天的事实——
“你刚才威胁我的模样就很像她。她疯,是由于我亏欠她,你疯又为什么?想报复她?”苍老沧桑的脸展出苦涩的浅笑,“你报复不了,你不是她的敌手……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以前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隔阂
段孟启没捡到柴便从樵夫那买捆现成的交差,被聪明狡猾的屠户识破后免不了一顿讥讽。他原本不准备留下来吃饭,但婆婆盛情难却,钱牙又一副享定免费午歺的丑恶脸嘴,考虑会儿没扫俩人的兴。
吃罢午饭与婆婆道别,段孟启清楚看见她眼中对自己的不舍和疼惜。返程路上不断琢磨陌生婆婆的心思,毕竟她的淡淡哀伤並非任意就能表露的,段孟启将它理解为某种讯息的传达,只是不明白个中含义。
“婆婆怎么呢?看我的时侯好奇怪。”既然绞尽脑汁都揣摩不通,不如直接问钱牙省事,奸诈老男人必知些内幕。
自从出了老妇人的家,钱牙一路沉默不似以往话痨。起先段孟启在想问题无暇管他,如今有疑团相求才觉得屠夫反常——“你听见我说话没?”
“……”钱牙皱皱浓眉,“听见了。”
“一句话都不讲太不像你了。”
“偶尔假装下斯文和你这个贵公子走在一块才称啊。”
“斯文?”段孟启挑高剑眉十分不屑,“我怀疑你根本不会写。”
“我不识字你让我怎么写?”钱牙反问,淳朴的笑容里暗藏杀机。
“……是我不会说话。”自己前面句话是不受听,摸清屠夫生气路数的段孟启为避免不必要的争吵很快道歉。
“你主动承认错哥哥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好了。想问什么?”
“那婆婆……我总觉不太对劲,她看我好像很惊讶。”将隐藏的疑惑和盘托出,段孟启依旧想不通。
钱牙抿笑:“……她是惊讶。”
“为什么?”
“你和她孙子长得像。她孙子吃喝嫖赌样样沾,对她又不管不问,她第一眼见你以为你是那混蛋,当然会被惊吓。”
“……是这样?”猛然睁圆两眼,青年不禁埋怨屠夫不懂人情世故,“你明知婆婆的遭遇还让我见她,你故意刺激她?”
“貌似是你非要跟来。”
“……那她孙子现在在哪?是不是已经被你收拾呢?”深知老男人爱打抱不平,估计不孝的孽根祸胎早给他修理惨了,三餐能不能维续都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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