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噼里啪啦,板凳碎掉的声响……
“咳咳……”荀应鹤惋惜的看了一眼砸碎在墙上的长凳,不平道,“你小子才是,一上来就问兰家和八皇子什么关系,万一我就是个打探情报的,岂不一下子就要盯上你?”
“对,我正要问你,”萧少翟干咳两声,急忙问道,“那个兰公子到底怎样?八皇子举兵之事,你为何会提前知道?”
“你以为我消失这么久,是游山玩水去了?”荀应鹤捻着胡须,悠然道,“八皇子要举兵,首先要有军队才行。而另一方面,正好有一支军队需要借这个由头起兵。你说要如何?”
“我说老头子,你、你该不会是……”萧少翟颦眉道,“难道说,这次的起义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跟八皇子是一伙的……”
“嘿嘿,”荀应鹤幽幽一笑,“你当我为何要扮作‘石见穿’?人是一种因循旧制、思想简单的东西,如果‘石见穿’说八皇子在榆州,自然就会有人寻去榆州;如果‘石见穿’说玄崇帝本欲传位八皇子,那么八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是么?”
“那,玄崇帝到底有没有传位八皇子的遗诏?”萧少翟惊讶的看着他。
“我哪里知道?反正玄崇帝死无对证,一封被毁坏的诏书,谁能证明它的真假?”荀应鹤笑道,“所以只要‘石见穿’说它是真的,它就必然存在。”
“等等,等等,老头子,你跟八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助他?”萧少翟诧异道。
“我和八皇子倒是没什么关系,”荀应鹤悠然道,“只是,为了让兰公子出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的亲爷爷,不要再出哑谜了好不好?”萧少翟焦急道,“你刚才告诉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一切与那个神秘的兰公子是怎么回事?”
“傻小子,用点儿脑子想想,你还真以为我是正牌的‘石见穿’了?”荀应鹤悠悠笑道,“我不过是知道了些常人不该知道的东西,利用情报织成一张网罢了。那个兰公子,若不把他编在网中,凭楚家那个呆小子永远都别想抓住他。老夫顺手牵线搭桥,成人之美嘛。”
“……”萧少翟想了片刻,诚恳的看着师父,道,“徒儿还是不大明白。”
“不着急,”荀应鹤拍拍他的肩膀,“今晚随我到皇宫,很快你就明白了。”
松风入景,柳色空濛。是夜,后花园中月光如水,铺就满地清凉。楚陌寒和荀应鹤对坐在花圃正中的凉亭中,两人的神情都并不轻松。萧少翟兀自躺在花丛之中,盯着寒空的明月。
楚陌寒只是默默的给自己填满酒,目光投向盈栏的月色,一言不发。
荀应鹤叹了口气,斟酒道:“既然八皇子已经出兵,我们自然是没有坐视不管之理。天下方定,民心不稳,何况八皇子又抛出玄崇帝遗诏之说蛊惑人心,是要认真的打一场了。”
萧少翟在一旁听着,心中默想,抛出遗诏之说的人,其实就是荀应鹤所扮演的“石见穿”吧。师父此举,究竟是有何用意?
“御驾亲征是不错,但目前八皇子兵分两路,尚不能确定他本人在何处,还是打听一下比较稳妥。”荀应鹤见他不答话,接着说道。
“子墨已经去调查了。”楚陌寒淡淡的道,夜色一般的眼眸依然流连在别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子墨去调查什么?萧少翟寻思道,有什么事情侦察兵无法探得,非要出动身边的亲信呢?
“那么陛下……”荀应鹤缓缓的道,“现在应该分析一下敌兵的动向吧。株州的部队势如破竹,借助山地的优势奇兵突进,恐怕很快会威胁到梧州;而榆州的军队显得相对保守,试图绕过梅州,形成合围之势。总之两边都大意不得……”
“荀应鹤,我不是让你教我如何打仗,”楚陌寒冷冷的打断他,“我是让你去打听他的情况。还是说点有用的东西吧!”
“唔?那个啊……”荀应鹤装傻道,“兰公子的事情当然重要,但此番起义之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挥八皇子的行动么?”楚陌寒碰的一声放下酒杯,清泠的琼浆从杯中溅出,“兰漱风跟八皇子脱不开干系,你有话就直说,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咳,老夫当然知道兰家和八皇子有关,”荀应鹤掩饰道,“但是兰漱风是否在这次起义中做了什么,尚不能下定论……”
“定论,定论!”楚陌寒轻哼一声,“好!我让你看看他做了什么!”
一张小小的画轴被掷到桌上,荀应鹤急忙接起,在手中展开。只见那却是此番八皇子行军的详细路线,甚至包括了尚未显现在战场上的未来部署。密密麻麻的小字标注着每一步的安排,可以看出其对株榆两州的熟识,以及对两方势力的了解。
“这……这是从何而来?”荀应鹤惊道。
“他走之前留给我的锦囊,让我在八皇子暴动时打开,”楚陌寒目光投向远处无尽的夜色,冷笑道,“他又要告诉我,一切都在他的棋局之上么?”
☆、第一百二十五回 意料之外
夜色漫漫,隐藏于黑暗的事情,终是看不清楚.楚陌寒收回绵延的视线,心中不禁有几分落寞。
“的确,八皇子的行兵路线基本是按照这样,”荀应鹤仔细看着,“虽有变动,但相去无几。这样说来,下一步他们会绕过守军,分别进攻茗城和蘩城……”
“告诉我,兰漱风到底在什么地方?”楚陌寒凝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荀先生,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荀应鹤喟然一叹,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保留的了。这次八皇子起义的事情,的确与我有关。将军,你可记得南北之战中,姬留雁曾有一名部下,名叫唐书桓?”
“唐书桓?”楚陌寒惊异道,“我记得,为何会出现他的名字?”
“说来话长……”荀应鹤下意识的捻着胡须,道,“除了当事人之外,知道兰家和皇室秘密的生还者还有一人,正是前朝御用工匠林金菡,于是老夫这些年都在密切关注他的行踪。然而前几个月,我却发现他被唐书桓私下组织的残党所擒。”
听到林金菡的名字,楚陌寒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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