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便足足有三万六千多天,若是数个一百年,便不知要把这个数字翻多少倍,蔓延到多广大的从前,或者这个数字会不断累计增加,形成漫无边际的以后。
任江流心中又是难受,又觉得不能理解,“这个病,治不好吗。”
“这不是病。”巫长留身边的少年操着清脆的嗓音道,“其实很久以前,我们一族也是和正常人一样的,从小开始长高,等不能再张高了就慢慢变老。可是之后出了一些问题,我们就没有办法长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情况不容乐观,话问出口,任江流甚至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答。
好在巫长留并没有拒绝他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可能因为事情已经沉埋太久,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也可能怀着别种目的,巫长留叹着气回到他的椅子上慢慢道来。
“改变我族的是一道神启。”
“当初荣涧不过是一个小部落,却得上神垂怜,施法降恩,才从物资贫瘠中生存下来逐渐壮大。
后来,荣涧不断发展,日渐繁荣,终成一国。
这时上神又赐下一物,让先祖代为保存,等日后有缘人来寻。我们最初的族长是一对兄弟,哥哥成了国君,弟弟是大臣,上神的赐予必须要由这二人中的一个承接。
本来这件事是很荣耀的一件事,兄弟两个都很激动,并在接下神赐许下誓言,不完成这这件任务,终生不踏出荣涧半步。”
巫长留喉结滚动,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勉强挤出最后一句,“先祖发下毒誓,有违此诺,子孙世代七岁身亡,不得……好死。”
任江流张了张嘴,呐呐道,“不愧是毒誓,是挺毒的……”
“是啊。”巫长留闭上眼,他每次想到此处心情都很难疏解,一股恨意从身体的最深处爆发,很久之后才接着道,“先祖刚开始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可是后来发现上神赐予的东西,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保管,它跟在上神身边已久,灵力深厚,正常人只要离的近一点就会发狂身亡。先祖对此研究了许久,最终确定只有身负神诺的他可以接近神赐之物,随即建立神殿,将那物与众人隔绝,只自己守着那物。自此,先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他本以为最多要等十年。可十年过去了,二十年,三十年,所谓的有缘人始终未来。终有一日,先祖终于等不了了,决定自己去寻找。”
师无名听到此处,已经大略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了,他始终保持沉默,只在心中暗暗一叹。
下面的话似乎甚难出口,巫长留缓了半天,“可是先祖才踏出荣涧的地界半日,身后就有人来报,他的孩子,还有年幼的孙儿……他的后代,但凡超越七岁……皆因故惨死。祖先回想当年发的誓,知道是天罚,强忍悲痛,建坛做法,求上神原谅。他在祭坛上求了三天三夜,终于得到垂怜。可是从此以后,他的后人,每到七岁的时候就会停止生长,无论男女老幼,直到死去的那一天,都会保持孩童之身。”
“不对啊。”任江流忽然道,“照这么说,是你们先祖自己有问题,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当时是你们先祖自己接的神赐,自己发的毒誓,又不是别人强迫的。你发了誓又毁约,别说神,换做我也会生气。”
“难道因为祂生气就该让我们族人世世代代都拖着这幅可恶身体活着吗!”那个少年尖声喊道,立马被身边的老者安抚下来,“这个小兄弟说的也在理,可是身负诅咒的痛苦,你们外人怎么会知晓。”
巫长留介绍过,老者是上一任的宗氏族长,而少年则是下一代的大祭司继任者。
他道,“事到如今,孰是孰非已经不再重要。反正我们已经守护这个宝贝数百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生活,就算痛苦,也已经认命。令我们无奈是另一个原因。”
巫长留摇头,“随着时间推移,祖先的血统到我这一代已经非常稀薄了,血脉稀薄代表不再有对抗日炎精铁的能力,以往我们都尽量压制着,可是前一段时间,那东西忽然躁动,气劲儿爆发,我等阻止不及,眼看着它自鉴命司散开。在此之前,我们也不知道那物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只是一丁点余劲儿而已,竟然造成了那么可怕的灾难。”
任江流张口道,“精铁……爆发?”他马上想到,“难道是那场热病……”
“哦?你们也听说了。没错,那的确是日炎精铁所造成的。”巫长留坦言,“我已经慢慢压制不住那物,现在看起来安然无事,还多亏了老师和鸿儿,若不是他们在旁协助,便是整个荣涧,也不够那物的侵蚀。”
老师是指那名老者,鸿儿便是那少年。
“这么严重?”任江流问他,“那你们怎么不去找那个所谓的有缘人,你们自己家人不能去,别人总能去吧。”
“让他人代劳,这个方法祖先们也曾经想过,可是如今看来并没有效果。我想,你们会从书本上找到日炎精铁的讯息,就是祖先想寻找有缘人留下的痕迹。”
“这……”
巫长留打量着他,“但即便是如此小心翼翼,迂回行事,宗氏还是受到了反噬。当时的反噬甚为严重,几乎令宗氏毁灭。那代先祖不得不下令销毁传递出的信息,写成书的撕掉,知道这件事的人尽数割舌斩首。觉得残忍吗?可是没办法,他们若不死,也许现在就不会有我们的存在。”巫长留道,“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只能等。若是有人是为了寻找有缘人而离开荣涧,受到伤害的仍然是宗氏一脉,当初的承诺,是没有破绽的。”
当初的千金一诺,造成的是后代全然没有转圜余地的悲哀。
任江流心中恻然。
巫长留问他,“你听明白我所说的了吗?日炎精铁的由来,我们肩负的使命,上神给我一族的责罚。以及。”他语气忽然阴郁,“我对那个所谓有缘人的憎恨。”
“我……”任江流按着心口,“感受到了。”
“现在,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所谓的有缘人,如果不是,接近精铁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万一是。宗氏一脉就此解放。我却不会对你表示感谢,我会加倍的憎恨你,向你报复。”
深刻的恨意加注在身,毫无理由的怨怼,任江流从善如流,道,“我知晓。”
数十代人的愤怒,数百年的恨意,从出生便成就的悲哀,几个世纪的折磨。天下不公,人心不公,如同神冷酷的让他们永远背负诅咒,他们却无能将愤怒施加到神的头上,只能去责怪那个迟迟不出现的有缘人。
“能告诉我吗,该如何取得精铁。”即便如此,他仍然固执的发问。
巫长留盯着他,“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任江流再次道,“我知道。”
巫长留指着师无名,“不用问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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