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今晚突然跟我说这些,或许是想告诉我,她可能在某天,还会去做她的记者,而今时的战场,比起以前,要残酷的多,说不定哪一天,就无法再与我相见,不论生死……
我突然感到悲凉无助,脱下身上披着的外衣,躺下与她对视着,她欺身上前,想抱着我,我轻轻推了推她,她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我,我也不说话,跟她拉开些许距离,静静的看着她,依稀,还能找到那个身材瘦小,穿着有些大的长衫,满面尘土,靠在电线杆下,吓得我大气不敢出的孩子的影子。
“呵呵”
“怎么了?笑什么,我长得很好笑啊”
“没有,我想起我第一次看见你”
“你第一次看见我?我什么样啊?”
“你,你倒在那个电杆下,满头满脸的尘土,我还以为,你已经断气了”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提起这段往事,以前我总想照顾她的感受,不敢跟她说她的过去,而现在,我们就像说起别人的故事一样,说说笑笑着那些或悲或喜的曾经,因为,至少那时,我们还能站在自己的土地上……
“呵呵,那是很好笑,不过说起来,嘉毓,你是我的大恩人”
“……我不是”她这话,让我一愣,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怎么不是,本来就是的,没有你,我早就饿死冻死了,没有你,就算不饿死,现在,可能也死在日本人手里了,怎么会来到这,没有你,我可能永远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美妙”她枕着手,看着我浅笑道
“…………”我微微低着头,一手抠着她的衣袖,不敢抬头,因为,她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若没有遇见她,我可能永远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美妙!
十五年,她变了很多,却依旧是我的不为……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七
“哈!”
深夜,一声惊呼后,秦远突然坐起身来,身上的衣服全部汗湿,他抹了抹额头,解开衬衣,在黑暗中,赤膊着,端起一盆冷水,由头到脚,浇了个透……
他梦见了令萍,他梦见南京那惨绝人寰的一夜……
令萍在哪儿?秦远之前从韩嘉毓那得知,何不为已经到了武汉,可令萍却在半路出走,没能找见,秦远气急败坏的撕了书信,动用关系,以北平为中心,四处托人打听寻找,可这个人,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始终没有消息,连半点线索也没有!
还有……南京那一夜,他做了“逃兵”,当其他人全然不知司令部人已经逃走,还在与日军浴血奋战的时候,他跟一行指挥官,像是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到了江边,登上了那个小火轮,岸边越来越远,渐渐模糊起来,但秦远知道,是因为他“可耻虚伪”的眼泪,遮住了视线,透过那层厚厚的水雾,他还看得见对岸的枪林弹雨在暗夜里,忽明忽暗,他还听得见冲阵厮杀的呼喊,看看其他人,各个垂头丧气,秦远鄙视的看他们一眼,转过头,憋回眼泪。
当时接到撤退命令时,秦远心中是有不甘的,即使队伍已经蜂拥朝岸边而去,他依旧不愿撤退,可后来,再看到许多战士在撤退的内讧中被打死时,他也更加明白,人性……是一样的!人都想活着,就如现在的自己,即使被人唾弃贪生怕死,也要离开南京保命,可那些战士,再也不能离开,因为江边早已没有可以渡江的船只了,他们只能留下,只能去拼命,然后,死后的冤魂,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人冠以烈士或英雄的头衔,可他们真的想成为烈士,成为英雄么?不见得!
重重的叹口气,秦远起身到窗口,看着夜色,愣了一会儿,打开窗,任由冷风打在还沾着水滴的上身,冲进他的骨血,身体感觉……有些刺痛,可这痛,比起令萍,比起南京那一夜,显得微不足道!!!
1937年至1939年间,广东的各个口岸承担了绝大部分中国抗日物资的运输,是中国抗战最主要的大动脉,武器弹药、药品等源源不断地沿着这条大动脉输入正在长江、华北和日军激战的中国军队前线。
从南京战场回来后,秦远被暂时派往汕头,负责后方运输,他知道,这时将他调至后方,是南京失利的处分,虽然有做了替罪羊的嫌疑,可他不觉得委屈,他心甘情愿接受,他自认,应该得到惩罚,而且是重重的惩罚!
他现在就像,那时的韩嘉毓一样,只能求助于神明,希望上天保佑令萍,希望上天保佑那些还在流血的战士,希望上天保佑战争早日结束!
可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天王老子真有用,他还需要出现在这里么?他还需要带着一身冤魂的鲜血做“逃兵”么?他还需要每日每夜经受身心煎熬么?
没有用的,天没有用,地没有用,神没有用,在日军的暴行下,在强权的炮火下,求谁都没有用,只有靠自己……
无力的走回床边,看看手表,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而已,现在各地战事吃紧,这条后方大动脉,牵扯着无数人的性命,秦远跟其他同事一样,每天也只能休息几个小时罢了,甩了甩头,换好衣服,下了楼……
在那样生不如死的经历后,令萍离开北平,去了激战正酣的上海,初到上海,那一片战火硝烟中,四处弥漫着死亡的威胁,人人都想逃离,或是躲到租借,可她,却终日行走在枪声不断的街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或许,像这些难民一样,也是想逃离,只不过,她想逃离的不是战火,是自己的心,是何不为,自从何不为找回她后,终日体贴的照顾,没有让她感到宽慰,反而更加悲伤,她是悲伤,她悲伤曾经梦寐以求,希望从何不为那里得到的温柔,在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见任何回应时,却在自己不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后,如愿以偿!可如愿以偿的代价呢?是比起没有结果来,更让人难以承受的苦涩绝望!
在街头没有目的的游荡了几日后,她遇到一个叫林真的年轻人,并且在他的引荐下,加入共,产,党,1937年11月12日,国民军撤离,上海失陷后,她留在了上海,在这个远东第一大城市里,在这片沦陷后的国土上,在那一派莺歌燕舞,畸形的繁华中,于淞沪一带开展地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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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朦胧间,又听飞机的轰鸣声,还有见何不为清扫院子的声音,我闭着眼睛,忽略去那些轰炸声,勾了勾唇角。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但是,不为请了几个学生来家里吃饭。母亲在时,父亲常常带一些孩子回来,可母亲过世后,我们四处漂泊,加之何不为几度与我失联,我心中焦虑难安,也很自私的无心去想这些事,可现在好了,有她在,而且……她做饭比我好吃……,想到这,我爬起来,裹着被子揭开窗帘一角,趴在窗边,笑着看她,清晨白色的薄雾里,那个黑色中山装身影,恍若隔世……
“醒了?”何不为打扫完,走进来,脱了外衣,拍了拍着手说道
“嗯”
“我扫地,是不是很好看?”她脱了鞋坐到床边,看看我,又靠在床头
“嗯?”
“嗯什么,你不是刚才一直在偷看我?”这话里满满的都是揶揄戏谑,我有些羞恼,但也没法否认,只好抱着膝,紧紧被子,又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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