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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我会去哪里？遇到什么人？全都是不定之数，而我亏欠的债又该如何偿还？」秦陌询问着。

阴兵催促道「轮回簿上自然会有定论，我还得去接下个人，快上路吧。」

秦陌接过孟婆汤，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画面里却突然出现了路云满身鲜血的躺在浴缸里，他正在对着电话说话「我没病，我只不过是没有办法再忍受那么思恋他的活着，……我终于可以去找秦陌，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我……」

然后路云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脸上很平和、很安详，一看就是故意自杀。

路云的这种平静是他在秦陌面前从来不会有的，他在秦陌面前，最多的就是哭和骂，或者是懦弱的躲在一边看他，他很少笑，其实秦陌很喜欢看路云笑的样子，可偏偏路云从来不会对他笑，或者说路云在他面前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美好，所以秦陌厌烦、懊恼，那个会抱着他笑得甜蜜满足的路云好像死了，被秦陌自己亲手扼杀，这一切却又源于那不该的过去。

然而他的那些愤怒和厌恶伴随着这一刻路云自杀的画面，整个都支离破碎。

秦陌端着孟婆汤，久久没有动作，若他喝下，路云该去哪里寻他？

「我看到的是……」秦陌看着汤里路云安睡的样子，问着。

孟婆道「那只是阳间的一些事，与你并无太大关系，活着的人总有他活着的法子。」

「可他现在是要寻死。」秦陌关心道，「他也要来奈何桥？」

「他会来，不过并不是现在，你看到的只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这只是你心中的不舍。」

不舍？

秦陌不肯承认到最后他不舍得离开的，却是路云，那个被他折磨的遍体凌伤让他又恨又怨的人。

心里对路云那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秦陌却喝不下这碗洗去前尘的汤药，他若是投胎转世，他的世界便是再无路云，秦陌曾发誓除非他死，要不然他绝不会放过路云，而如今就是要入轮回，他也斩不断这丝牵挂。

将孟婆汤还回去，秦陌道「我要等他到奈何桥，把亏欠他的话说完。」

「轮回转世只有一次机会，你若是错过，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以后只能做孤魂野鬼，六界漂泊。」孟婆无奈道。

秦陌愣了一下，是吗，如果不入轮回，那么他永世都只能做孤魂野鬼，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痴痴缠缠都是不该，你等他，他却不一定会等你，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孟婆摇头道「我见过许多痴人在奈何桥前苦苦盼着情人来相会，结果等上百年，也未曾如愿。」

秦陌轻笑着，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喜，而少了许多哀。他道「他不来寻我，我便去找他，我曾说过再不与他分离，虽然他从来不信，我也不信，可我……。」

就算那不是爱情，他也仍然希望等候路云，可那到底是不是爱情，秦陌也不明白，那不同于他见到陈牧声时的强烈心动，却如何也隔断不了想和路云在一起的念头，尽管路云看到他只会害怕、哭泣和躲避，他一边恼火，一边又会想要靠近他。

孟婆手臂一挥，那碗孟婆汤便消失无踪，「你既然已经选择，不如留在忘川河畔做一个摆渡人，替那些阴兵野鬼渡河，这比空等在奈何桥要好上许多，若有一日你想还清亏欠他的债务，就可以离开。」

「摆渡人？」秦陌重复的问了一句，孟婆指着忘川里的那艘船，叹道「上一任摆渡人离开后，那船就闲置下来，来往上游十分不便，忘川缺不了摆渡人。」

秦陌看着忘川碧波万顷，心想这一等也不知要多少个年月，有个闲职总比傻傻的候在桥头要好，点头道「好，我愿意留在忘川，做这里的摆渡人。」

及此，秦陌便成为忘川野渡口的摆渡人，一袭白衣注定朴素无华，来往奈何桥的人常常会看到一位男子在忘川河畔，孤独的等待着，日复一日，而他等的那个人却迟迟不曾赴约。

机灵的小鬼差在渡口和摆渡人搭话，问道「我听说你生前很有钱，也不见你使钞票，钱都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及时行乐。」

「你没钱？」摆渡人坐在船头，清清冷冷的眼睛在遮面的黑色斗篷下若隐若现，小鬼差歪着头笑道「管你借钱你借不借？」

摆渡人站起来，把船摇晃着离开渡口，小鬼差跳起来喊道「你别跑，我说笑的。」

「前面有人渡河。」摆渡人侧过身看他一眼，道「你若缺钱，就来我这里打杂，自然就有钱了。」

小鬼差挥着手说道「那可不行，我要去勾魂，不能跟着你混。」

摆渡人划动船桨越走越远，小鬼差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那要看这位客人什么时候到岸。」摆渡人空灵的声音在河畔回荡，小鬼差沿着河岸追着他跑，笑道「那我勾完魂回来找你吧！」

摆渡人没给他答案，而那小鬼差在忘川河畔雀跃的看着他远行。

秦陌已经习惯了来往两岸，有时一趟很快有时又很慢，但是无论快慢着急的永远都不是他，因为他不渡河。所以他只是一个撑着船在河里摆渡的人，世间多少喜怒哀乐从他眼前一带而过，而属于他的悲欢离合却沉寂如梦，他总在想着如果再让他见到路云该如何，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或许只有当他们再度重逢，一切才会有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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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花开几度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