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命运绝壁
苍穹之锁·十一
命运绝壁
芬巴巴火球似的可怖眼珠转向了渺小的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随即以蛮横的力量强行扭转了突进的轨迹、做出了与那体型不相符的敏捷动作。无边的火缠绕着幽暗,遮蔽了蓝天、泯灭了太阳的光辉。“Mes——Zaga——LSi——Enkidu!!!!”芬巴巴映着恩奇都身影的瞳孔骤然紧缩,点着恩奇都的名字对他发出了哭丧般古怪的尖啸。它嘴中喷涌出腥臭的吐息,锨起飓风,以将那些碳化的雪松吹为飞灰的力量迎面拍向它紧耵的猎物。仿佛打开了连通阴间的大门,那吼叫似乎分裂为无数咆哮的亡灵,将恩奇都的肢体紧紧缠绕。“……这,开什么玩笑…!”恩奇都很想避开,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黑暗与恐惧袭上心头,使他本能地认定自己已是必死之人,“…怎么可能有办法…果然对于恩利尔那等大神的力量与心意,只有顺服与遵从……”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涣散了焦距,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坐在地,双臂也虚弱地垂在两侧,剑中从手中滑落。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噙着绝望的泪水闭上双眼等待头颅被芬巴巴的利喙衔走,“吉尔……我还不想死啊……”。那不像是这少年能说出的灰心丧气话,便是他最后的遗言……吗?“恩奇都!!不——”吉尔伽美什愕然地注视着芬巴巴冲着恩奇都咧开大嘴,那鹰头马身的怪物速度之快让他想都来不及想,便将全部的力量使在脚底,如强弩射出的箭一般冲向了虚弱的挚友。几乎就在芬巴巴的利齿要将恩奇都撕碎的瞬间,吉尔伽美什以更快的速度将少年纤细的身子紧紧搂进了怀中,同时以全部的力量将那有楔圆形护手的剑柄抽向芬巴巴的头部。巨大力量强硬地对冲,芬巴巴只是吃通地偏了下头,四爪稳稳地捉住了土地。而抱着恩奇都的吉尔伽美什,却被生生甩到了数十米开外的泥土里。“嘎嘎嘎…恩奇都啊……在你还没去往乌鲁克,栖息在我这林中的时候,曾敢踏入我这广场一步吗?”芬巴巴眯起了眼,发出尖锐的怪笑,“与乌鲁克的王相处,倒是让你变得比以前勇敢了……但你以为凭他就能与我为敌了吗?”“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伤害吉尔…”听到芬巴巴胁迫的辞令,恩奇都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捉住吉尔伽美什的臂膀呢喃着讨饶的话语,他的肩卸了力,变得脆弱,蜷缩起的身体也瑟瑟发抖。而他的瞳孔,已然被恐惧充满了。“该死!那怪物到底使的什么妖法!”吉尔伽美什愤恨地咬着牙。——孩子!我一直在看着你们!你要当心,我并没想到芬巴巴竟是恩利尔用了混沌时代的大怪物之血所造的!它的咆哮是提亚马特的语言,是有着规戒自然界所有生命的魔力的咒式!恩奇都的血肉皆是由风与水借土壤孕育的,芬巴巴的威压对他是无法抗拒并能够直接摧毁精神的!——但他的脑海还烙印着你的名!你快给予他鼓励与依托,唤醒他作为人的意志与勇气!否则单凭你的力量会凶多吉少!而舍马什已经帮不到你们了,他刚才告诉我,衫林的上空都被芬巴巴的妖火所覆盖,他的声音及光芒已经传不到你那里去了!宁孙娜担忧的声音透过意识的海洋,传进了吉尔伽美什脑中。“恩奇都!你快振作起来!那狡猾的怪物是知道我们哪一个也难敌它,唯有联手,才故意那样说的啊!”吉尔伽美什明晓了那怪物的手段,心中满是痛苦与焦虑,他焦急地摇晃着恩奇都的臂膀,“难道你忘了吗!我曾说过的—‘我们连命运也能改变!’,你的力量并不输于我!连我都不惧怕芬巴巴,你又在害怕什么呢!”“我…我们…?和吉尔一起…?就能有办法吗…?”少年双眼迷蒙,柔软的手抚上了吉尔伽美什的面颊,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是自己的挚友。“你看!这条将我们彼此牵绊的锁链,难道不是我们鲜血交融的证据吗!”吉尔伽美什紧紧地将恩奇都的手攥入掌心,取出腰间少年为他所系的链子,递给他看。“……!!!”恩奇都握着那链子,又看了看自己颈间的那条,方才猛然想起了对眼前这人的誓言。——要把你我的血混在一起,才是好的。——‘我们连命运也能改变’,我相信你。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重新凝聚了灵性的光彩,那是心神与意志重又清明的表现。“吉尔!”恩奇都缓缓起了身,向着乌鲁克的王伸出了手,带着歉意地微笑道:“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忘了自己是个‘人’……”“……”少年那坚毅而温柔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令乌鲁克之王有了一瞬的恍惚。但他很快回了神,握上少年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咧嘴一笑道:“不必,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报偿我!”“吉尔,”恩奇都扯下了颈间的项链,转向了芬巴巴,傲然地挺直了脊背,“我不会辜负你的支持和信任!”恩奇都的声音清朗而肃穆,对着大地庄严地宣告。而大地也回应了少年的心愿——无数如溪水般晶亮的魔力开始在焦黑的土地上描画出轨迹,那是与万物同在的魔力,其庞大的程度甚至令隐于地下的灵脉上升至土壤表层!星星般升起的光,开始向着少年的身上凝聚。他衣衫上的尘土被抖落,变得白如天上的云,泛着一层微光——那正是苏母堪的赐衣。他凛然飘舞的长发褪去了如新草的嫩绿色,变得如同天上的月光——那是尼沙巴的赐予。他娇小的脚向前一步,全地为之震动,远方的山岳也倾斜——那是尼努尔塔的力量。“天之锁!”他向着天际挥动手中的项链,那项链卷着魔力的流动,化成连天的铁锁,笔直地延伸出数十丈。“觉醒了神格吗?竟然有三层……”芬巴巴眯起了眼,道,“如伊诗塔般的大神也不过有七层的神格……这不是人该有的力量呐……但是,也无济于事!我乃是提亚马特的血脉,论力量远高于你!”话毕,它张开巨口,向着恩奇都喷射出可熔化钢铁的烈焰。那火焰扫射地面,所到之处皆变成了岩浆路!然而恩奇都却毫不避让,挥舞着铁锁径直冲向了芬巴巴。他奔驰在岩浆之上,那烈火竟然被他的步伐分开!“那衣裳竟、竟然是苏母堪给你做的吗……!!”芬巴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畜神苏母堪,在其力量的庇佑下,所有带有魔兽特性的攻击手段都会丧失效果。“你伤害乌鲁克的人民,掳走伊诗塔!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竟然伤害吉尔!”恩奇都奋力将铁锁当作长鞭,对着芬巴巴劈头挥下。芬巴巴见状慌忙振翅高飞,躲开了那将土地鞭打出一条裂痕的凶猛攻击,并准备在对人类身体不利的空中重新展开攻势,但它本是聪明的抉择又错了。恩奇都所到之处、这本是雪松林的地方,竟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生出了粗壮的橄榄树,将他的脚托起,给他立足之地。恩奇都轻盈地跳跃在树的顶端,从一棵到另一棵,这种明显灵活的移动方式反倒使体形庞大的芬巴巴陷入了被动。在不适生长的土地上也能产出作物,只有那为粮食播种的谷物神尼沙巴的种子才做的到。“尼、尼沙巴的手段?!”芬巴巴狼狈地躲避着恩奇都仿佛从四面八方挥舞而来的铁锁,但最终避无可避,身体的一侧被抽了个结实,瞬间皮开肉绽。芬巴巴吃痛地发出悲鸣,想要飞到更高处,却发现那锁链仿佛有生命般将它捆了个结实,翅膀也张不开,它怪啸着、疯狂地扭动着被束缚的肢体,由空中坠向地面。“吉尔!我的魔力所剩无几了,趁现在!”恩奇都抽出了那把由乌鲁克的大师们所造的黄金剑,将最后的魔力全部聚集在剑锋,将那人造的名剑化作了尼努尔塔征战沙场的长枪,然后向着坠落的芬巴巴奋力跃下。“干的漂亮!果然你始终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伙伴……”吉尔伽美什也解下了腰间的链子,“…恩奇都!!”当他高呼挚友的名字时刻,那链子也得到了解放,随着他的挥舞如汹涌的潮水袭向芬巴巴。“这不可能!!!”芬巴巴并非泛泛的怪物,它本算计着若落下地面,尚有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与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斡旋的机会,但它怎么也没想到,地上也升起了铁锁。它坠落的姿态被拦截,但却陷入了更糟的境地——在距离地面还有三、四十米的高度,被如蛛网般的铁链捆了个结实。而面对那蕴涵着巨大魔力的飞降的神枪,它已经避无可避!“提亚马特!!!”芬巴巴愤怒地呼喊起混沌时盘踞于世界之上的怪物的名字,发出最后的诅咒,“提亚马特啊!!!我是你的血、你的肉!!Meso——zzar——Amy!!”而下一刻,尼努尔塔的神枪便带着燃烧的魔力,刺向它的巨大的头颅!碰触的瞬间,人造的金剑再也支撑不起庞大的力量、在恩奇都手中崩散成了碎片,魔力的暴风被释放,将芬巴巴的脑袋生生削去了一半,紫灰的粘腻血液如倾盆的大雨洒向焦黑的土地。恩奇全部的武装也都在瞬间解除了。他手中布满裂痕的剑只剩下一半,失去了光辉的衣衫已经破烂得难以蔽体,怪物肮脏的血液也沾染满了他嫩绿的发丝。“啊哈…哈……咳、咳咳……”用尽了最后的魔力,少年跌坐在芬巴巴的尸体上,因为透支的关系开始喘息咳嗽,“呼……终于……结束了?”少年松懈下来,伸展着四肢,微笑着望向吉尔伽美什。他们的视线相交,但却没有看到胜利的喜悦。他们彼此的眼中,尽是诧异与错愕!芬巴巴紫灰色的血液,每一滴都在滋长出什么东西。那是连形状谈不上的、丑恶扭曲的乌泥,如蛞蝓般开始拧动着缓缓爬行。“这是什么、好恶心……!”那腥臭软泥在肌肤上爬行的感觉令恩奇都头皮发麻,他拼命地拍落身上如虫蚁般的玩意,而当他终于清理干净身体时,却发现芬巴巴的尸体正在蠢蠢摇晃。他心中浮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恩奇都!快下来、那怪物不对劲!”吉尔伽美什边焦急地跑向恩奇都,边奋力劈砍向他袭击的怪泥,步伐却丝毫没有加快,反而被拖慢了。因为它们的数量过于庞大,芬巴巴的每一滴血就塑成了一匹,并且不会因为简单地被切开就死去——当一匹被斩成两段,就又会以那两垛泥为根基,生出四匹体型较小的。“嗷————”一声响彻天际的怪叫,本该已死的芬巴巴在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的眼中,挣断了天之锁的束缚,那崩断的铁锁,散成银线,收拢回了项链的状态。而芬巴巴则抖落了满身的泥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体力透支的恩奇都被它从身上甩下,又以飞快的速度将少年纤细的身子握进利爪当中。——你要当心,我并没想到芬巴巴竟是恩利尔用了混沌时代的大怪物之血所造的!它的咆哮是提亚马特的语言!吉尔伽美什回想起宁孙的话,这才发现自己漏掉了最为重要的信息!若芬巴巴真是恩利尔以提亚马特的血所造……那么它即使被杀死多少次,斩成多少块,也能将它的生命以分裂的方式延续下去!它临死前的诅咒,便是将这血脉完全唤醒的咒式,当它完全放弃了恩利尔的创造所赋予的神性,天之锁便也奈何不了它!“人类的王者,你是何其的愚蠢!你们既有勇气向我挑战!也该承担下全部的代价”芬巴巴昂起仅剩一半、另一边则由污泥所塑的头颅,以爪子尖拎起恩奇都的腿,愤怒地吼道:“这人不是你最珍重的挚友吗!那就我要把他在你眼前一点点撕碎、把他的肉片和内脏丢在你的脸上!让你们乌鲁克颜面尽失!也好让我看看你那如失去了坦姆斯的伊诗塔一般的表情!”话毕,它捉着恩奇都的双脚、强行掰开了双腿,一点点地施加着力道,向两边拉扯。“吉尔、不要看……”恩奇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头断裂的脆响,深入骨髓的抽痛几乎让他失去知觉,却依然对着吉尔伽美什发出虚弱的呼喊,“你还呆在那干什么!逃啊!!”“嘎嘎嘎嘎…人类就是这么可笑!蠢货,难道你以为只凭心意能保全什么吗!”芬巴巴发出恶劣的笑声,像玩弄小动物一样,用指尖戳穿了恩奇都的肩胛,慢慢旋转,让少年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下发出了惨叫。“……的确,空有愿望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吉尔伽美什的额头流下冷汗,定定地注视着恩奇都饱受折磨的身躯,没有退避,也没有畏怯,低声地自言自语,“所以我才渴望、足以支撑这愿望的力量……马尔杜克啊,难道此时此刻,还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获得它吗?”默念着创世大神的名号,吉尔伽美什回想着那个宁孙给他展现的洪荒之星的景色,力图破解那混沌的秘仪。现在,唯有那辟地开天的力量,方能冲开这堵命运的绝壁。
☆、十二。黄金宏愿-Enuma El…
【美索不达米亚的双雄】十二。黄金宏愿-Enuma Elish
“这样实在不够尽兴,”芬巴巴眯起仅剩的眼睛,那已经死去的眼球爬满了血丝,灰蒙蒙的瞳孔里满是恶灵般失了心的凶残,“乌鲁克的王,来跳支舞庆祝你挚友的惨死吧!”
话毕,那已经死去的怪物又咆哮出提亚马特恶毒的诅咒。
随着它的呼喊,那些污泥开始蠢动、其数量之多甚至让人产生地面正被人抬起摇晃般的错觉。那些腥臭的烂泥由一生二,由二生四,由四生八,仿佛永无穷尽一般,疯狂滋长在荒芜的土地上。
铺盖了天际的紫红妖火下,那杉树林已经变成了死黑的泥浆潭。无论是焦黑的雪松还是恩奇都栽下的橄榄树,亦或是地上的岩石沙砾,除了芬巴巴以外的东西皆在无声无息地下沉。
“嘁、畜生!”吉尔伽美什的思绪被打断,被迫躲避着那些烂泥的围追堵截。虽然他只在适宜的时候拔剑反击、尽可能不让那些东西的碎块再次分裂,以拖延时间,却还是未能寻到一线的生机。
“哈哈哈哈……跳的好,跳的好啊!”芬巴巴看着吉尔伽美什慌忙的躲闪,放声嘲笑起乌鲁克王的滑稽姿态,“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也好让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比你王宫里那些女侍跳的还要好!”
乌鲁克的王,最终亦被那些淤泥中生出的手拖拽着、溺入混沌的死海之中。
视界被泥泞的黑色封死,耳洞被蠕虫般的东西钻满,深入到大脑糊住心智。
想要凭着最后的清醒唤一声挚友的名字,胸腔却被令人恶心的淤泥填满。
最终,四肢也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力气。
“吉…吉尔…..!!”恩奇都不顾被骨头被碾裂的疼痛,拼死向吉尔伽美什的方向挣扎着,“不会的!!你不会死在这种地方!你的誓言呢!你回答…..呜呕..”少年的口中发出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呼喊,却在下一刻变成了喷涌而出的鲜血。
“闭嘴吧,虽然他看不到你的死法有点可惜——但那都是因为他太无能。”芬巴巴攥起了他已经脆弱不堪的躯体,狠狠地握着,“话说回来,就这样捏成肉泥也不错吧?”
肺部被压迫让恩奇都眼冒金星,内脏都被挤到嗓子眼的痛苦让他失了声。此刻,如果他再大声说一句话,吐出来的可能就不是血而是内脏了。
随着压力的增加,少年的生命开始在体内流逝,琥珀色的眸子因为瞳孔的放大渐渐黯淡,
“吉尔…..这难道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归宿吗…?难道我们终归还是没办法对抗命运吗….”凄凉的泪水混着鲜血滑过面颊,少年气若游丝地呢喃着,“….真不甘心呀…..我们…明明约好了…回去之后…再一起喝一杯的….就像那天在广场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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