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灼牵马步行随意而行,知己面色骇人,有意寻了少人之道,不觉已走至大悲寺前,四下安静,唐灼任马儿去寻食,自己站在寺前湖畔,一老僧回寺,见唐灼背影矍砺,隐然杀气,便上前问话,“施主何以来此而不入寺?”
唐灼闻言转身,老僧见她相貌,心下已知何人。唐灼见老僧白须垂下,目色宁和,也不嫌恶他扰了清静,便实话实说,“我杀债太重,入寺怕惊了清修菩萨。”老僧见唐灼目光虽冷,然不闪避,也知她心下坦然。微笑道,“施主坦言,亦未绝入道法门。施主他日有意,可随时至大悲寺。”唐灼颔首默然。老僧离去时心中暗叹,女子若此人貌毁而身陷杀阵,日后福祸皆看造化罢。
唐灼游意已散,虽召了马儿翻身骑上回左金吾将军府。府上诸人见她回来,俱是小心伺候不敢多言。唐灼径自进了昨夜新房,吓得正在服侍凝雪公主入膳的荔儿失手落了筷。心里暗骂不是说这阎罗面驸马爷不常回了?怎地这会儿又来吓人。
唐灼见满桌饭食,忆起自晨起还未用食,早已饥肠辘辘。便坐在凝雪公主面前,毫无愧色道,“我饿了。”
一旁的唐却见状,忙为唐灼添饭。唐灼也不造作,闷声食饭,片刻下了两碗。她自由出入军营,身边俱是粗鲁汉,用食向来飞快,然却未沾行伍粗气,不发一声,也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我这三日都须在府上。”食毕,唐灼对着凝雪道,见凝雪面有疑色,犹豫了才道,“方才去了突将营被那群粗汉扔了出来,不准我此刻回去。”荔儿心道阎罗面也有人敢扔?再看凝雪公主,如玉的面色竟微微有笑意。两人对坐桌前,良久无语,唐灼只觉左右不自在,遂起身道,“我去书房。”荔儿忙会意唐却跟上。
凝雪公主脸上笑意还在,低头继续用食。荔儿也不敢此时牢骚,只听见公主放下碗筷,道,“荔儿,将那阳羡茶泡了送与将军。”荔儿不解地看着凝雪公主,“我与将军已有夫妻之名,不可落人闲话。”荔儿方招呼人来收拾了饭桌,不情不愿地去泡茶。
唐灼发现,自幼自己的生活都被唐阚安排严密,真得了几日闲,却手足无措不知能做何事。拿了书本就放下,蘸了墨汁又无从写起,她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推开窗见荔儿奉了茶盏而来。
“禀驸马,公主命荔儿为驸马奉上御赐阳羡茶。”荔儿将茶端于书桌上,见唐灼也满是狐疑,方道,“公主说了,夫妻之名不可落人话柄。”唐灼闻了此言,心头一股无名火又起,看向荔儿时,荔儿不禁寒颤,“荔儿告退。”赶紧离开了这阎罗面的书房。
唐灼坐于桌前,端起那盏茶,心里还在琢磨着“夫妻之名不落话柄”,心道这公主好生迂腐,宁守了活寡做礼节。掀开热茶细细品了口,那清气茶香才驱走了些许不适,这几日在府上,想来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第9章 第 9 章
自唐灼回府来,除了用膳和夜间休息,其余时间都自顾待在书房,与凝雪公主两相安无妨。她却也对这公主的性子起了好奇心,似乎她总能云淡风轻,无事能让她真正动容,举止一派天家气度,进退有度,有礼有节,除了那几次她以狂语激怒得她双眸染红。
第二日开始下雨,蜀地多雨,然寒意褪了些许,隐然要往这七八月里闷燥而去了。想来这两年天公不作美,从这年七月里开始,要风调雨顺了。唐灼人在府内,望着这细密雨露润了明矶楼台,心下也为今年屯田欢喜。只在书房了待久了身子骨顿觉沉惫,趁着下雨在府内走动熟悉。
这一处将军府原是先任剑南道节度副使刘知节旧居,刘知节好文风,最喜收罗各色花石,硬是在自家院落里构出个林木怪石,溪谷溅流,和着这七月雨水,远看真有夏山烟晓的意趣。唐灼却喜墨竹,因亡母刘氏爱竹之苍挺,竹风清劲。刘氏曾对唐灼言,“灼儿,你既生在唐门,不得自由身也勿忘了心如竹心,空持不折。”唐灼彼时年幼,不懂刘氏话中意。但处处也留心起竹来。
往西折了几回,进了画堂竹林畔,雨声打落,唐灼眼前深绿意浓,顿觉脚下也轻松起来。走近画堂,见一女子躺竹椅上沐林色微酣,红袖轻垂,双眸紧闭,眉头微蹙,明明是眉目如山色流丽鲜翠,睡时却似凝愁,正是凝雪公主。唐灼脚步停下,盯着这天家之女面色许久,终明白为何自己每次看到想起此人双眸心内不安,凝雪公主那双眼睛,和亡母刘氏何其相像。
公主身边无人,怕是遣了侍从远门而伫,留了分清静。椅前一画案,唐灼轻步上前,见公主画完了竹影听风图,饶是她不精通此道,也看出此画上佳,晨光林丛,雨沐而翠,烟水交碧,竹清独秀,臻臻几笔格局精致。只尚未题诗落款,唐灼心头一动,提笔写了四字,“竹色侵雨”。写完立即后悔,心道和这公主向来不好颜色,怎地为此画所动便擅自留字,且自个的那笔字真不像女儿家的,倒流于砺气,恐真是毁了此画。犹豫再三,唐灼离笔,竟逃似地快步走出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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