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却呆住,她努力回顾将军的每一句话,想起那日城头将军说“恨不敢明白恨,爱不敢明白爱”,至方才似乎有了缘由。她捏了手里刀柄,“唐却还愿留下。唐却入军,一为自由身,二为,为将军。”唐灼轻轻笑了,唐却这才仔细瞧着阎罗面女将军,虽面色黝黑,疤迹过眼,却难掩眼角桃色,若,若换了身女儿装再白透些,也是极好看的。只将军是女子,唐却又紧了刀柄,心头那初绽情丝似能听见断裂声,她低下头,“将军是女子,唐却亦是。将军于唐却有知遇之恩,女子如何不得沙场快意?如何不得替己命做主?”
唐灼点了点头,“我十九岁才明白的道理,你这般年纪就懂了。可惜我白白费了几年光阴。”她解下腰间符牌递与唐却,“我嘱你一事,此事若成,你便能成军中女将。”唐却强抑着双手颤抖接过符牌。唐灼吩咐毕了,唐却心跳急剧,唐灼露齿一笑,眼里早不复方才失落,“不敢?”
唐却咬了牙,将符牌揣入怀里,“敢。”她双眼早不复当初稚嫩,如今也是初沾了绝烈气息。
次日唐灼招了三城突将集结肃州,黄日烈风下,突将营旗被吹得脆响,唐灼步上点将台,见突将营中多人不敢直视她,唯独唐策目不斜视,眼神炙直地随着唐灼。唐灼在台上踱了几步,眼神利锐扫过突将营众人,“我知这两日营里盛传,言,唐灼乃女子。”话音落下,众人噪然。
唐灼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尔等这几年由流民入突将,随我唐灼驱乌蛮、平城头,死伤多少唐灼心头明了。唐灼曾有言,尔等乱世取富贵时,富贵不随唐灼,也可随他人取。如想与家人团聚屯田,回了成都去唐灼府上领了遣散银子。”此话说了,台下又是窃窃私语。
“将军,弟兄们就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不是女子?”其中一个千户壮着胆子上前红着眼问道。
“是。”唐灼微微笑了,台下哗然,甚至有人狠狠吐了唾沫在地。忽然城头号角声起,乃是急结军士的信号。魏子群急步来到点将台,道,“吴王急遣四万军士强攻肃州。将军,还是先行上路,此处有我等。”
唐灼目色倏冷,“魏将军,肃州三城乃突将营所下。眼下驱了我等上路,若路有伏兵我等岂不自送虎腹?”魏子群冷笑道,“突将营为女子所领,怎能上战?”
话音落下,惹得突将营已经愤火崩出,唐策更是大声道,“肃州乃我突将血肉换来,将军百战乌蛮定南疆,我等皆筚路蓝缕踏尸填壑,好不容易挣下今日基业,尔等今日散了,若入了北行营亦是教他轻看?不若随了将军到底!”台下一时寂静无声,唐灼笑着环视周下,对突营众人道,“肃州今有大敌临头,唐灼去留他日再定。今日唐灼且请众将士随同御敌,唐灼若此身得还,定拼命保我突营诸将周全。”
突将营众人本多是唐灼亲自选入,她治下向来礼待,从不贪吝财物。突将中人收财素来为北行营嫉妒,虽唐灼为女子,今日敌情险陡,若不出城迎战更是叫北行营轻笑了去,河西烈日下,无声寂默忽然换做了刀枪点地震天呼声:“突将作气群山动,扬军破敌百万众。”
熟悉的呼声响起,唐灼眼色湿润,唐策恭敬递上青铜面具,唐灼戴上,剑指城头。吴王亲帅四万大军围城肃州,唐灼带五千突将出城迎敌,其余与北行营人等坚守城内。魏子群站在城头,神色复杂地望着青铜阎罗面将军,方才校场那振臂而万人呼应情形,教他心头阴影卷来。
唐灼立马城门前,听得对方营中有人叫阵,“唐将军,唐家姑娘,不若率了突将营入吴王门内,封妃赏财好不快活?”唐灼嘴角冷笑渗出,唐阚果将她身份告知了吴王,想凝雪必会送至剑南河西边境。
她举起剑,回头看了身后怒意冲天的突将营众人,唐策见了这熟悉的青铜面,忽眼内湿热,听将军朗声道,“灼宁死沙场,不入敌营。吴王何须马前还动这些扰心心思?唐灼能立马于此,必已报了死城之心。”
吴王靠在军车座上,望着前方的长身女将不由心内激赏,“唐灼若是男儿身,该多是好儿郎。听了,要活的!”吴王举剑攻城,双方城前开始变化阵型,锋锐对峙。
魏子群见状,忽令,“关城门!”众人大惊,魏子群冷声道,“敌众势足,为守城大计当关城门而坚守。”城头亦有些许突营将士,犹豫惊惶之际,人头已被魏子群手下斩落。唐灼身后城门缓缓关上,唐策瞧了大惊,紧随身后道,“将军,魏子群关了城门。”而此时敌势更甚,唐灼等人应退兵入城。唐灼抬眼望了城头,魏子群抿唇冷笑如望着群挣扎的蝼蚁。突杀在前的突将诸人见城门已关,心生了无限哀意,皆咬了牙做了丧命于此的打算。
城头突营将士已被砍杀数百,魏子群忽闻城下异声响起,不片刻一人已率了城内待战突营将士杀上了城头,魏子群见此人竟是那日唐灼帐外的清秀军士,慌乱拔剑喝道,“来者杀无赦。”却不料身后已出了埋伏,更多突营将士杀出,魏子群项负了一剑顿面如死灰,手中长剑无力落地。唐却命人鸣金,城门再次开启,吴王见状色变,却奈何唐灼一行且战且退至城内。
唐却手举唐灼符牌,“将军令,起意投敌者,杀!相残手足者,杀!违军令者,杀!”北行营众人竟被喝令无声,纷纷垂下了手中武器。吴王见唐灼安然回城,连捶了椅靠愤道,“时不济我!时不济我也!”恨气之下先行鸣金。
不下三日,三城所有军将均收归突将,唐灼命人绑了魏子群心腹审问才知,魏子群欲置唐灼与突将营于吴王激战再关城门,唐灼等人寡不敌众必会退城,届时城门大关,前有死敌,饶是插翅难飞。唐灼命了唐却领了符牌埋伏城楼城门下,魏子群敢起反意格杀勿论。
唐策、唐却随着唐灼看着城内整顿一新,魏子群心腹诸人也被处决殆尽,唐策不解地看着唐灼,“将军何以知魏子群有反意?”
“我若出城,或死或逃,肃州、瓜州、沙洲三地半数北行营必归他手。我本不得不防他,加之何以我才聚拢三地突将,吴王便如影而至?那刻我更笃定魏子群早已暗通了吴王,他以为我急气之下必回成都,只要出了城便是死路。我也是赌他魏子群足狠足戾,未料到赌对了他这人性险恶,可怜他成都妻儿断了活路。”唐灼深深叹了口气,忽然对唐策道,“唐策,北行营归你收了。”唐策面露喜色,再看着唐却,唐灼微微笑了,“唐却,突营主将。”她解下腰间酒囊又是一大口,“你命由你,我命由我。突将营之命——由我众人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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