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些日子,便到高考了。考场上,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秋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
无论是高三,还是向家。
都要结束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却也带着深深的痛苦和迷茫。
高考结束,班里所有人一起去歌厅唱歌,包了一个大大的房间,三十几个人待在一起,不是在课室里埋头苦读,而是完完全全地放飞自我。脱掉校服,换上日常装,女孩子们身上带着脂粉的香气,大家一起举杯痛饮。
“高三——!滚蛋啦——!啊啊啊——!”方棋痛快地大吼,又灌下一杯啤酒,秋洛看他发疯也不阻止,只是在一旁笑,韩任行作为班长,在点歌机帮忙点歌,方棋人缘好,被灌了不少,自己也喝得多,喝得有点晕,迷迷糊糊地走到韩任行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要往沙发上倒,韩任行一手点歌,一只手搂住他,吃痛道,“你找死?”
秋洛遥遥地在一旁看好戏,方棋嘿嘿笑,伸出俩爪子使劲扯韩任行的脸,恶狠狠道,“大魔头,你个超级无敌大魔头。”
韩任行额角似乎有青筋暴起,扒拉掉脸上的爪子,手指屈起似乎要给他一个暴栗,落下去却轻柔,一只手反捏方棋的脸,把他捏得脸鼓鼓的,嘴巴嘟起,韩任行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算了,这里人太多,不想太欺负人。
他把手放下,拍拍方棋的脸,“一边去,我在忙。”
方棋瞪着他,语气却可怜兮兮的:“……你不陪我玩儿。”
韩任行一愣,随后笑了,揉乱方棋的头发,“……妈的,你个小坏蛋。”
他不经意地抬眼,却看到长长的沙发对面,一脸明显呆愣的秋洛。秋洛见他突然望过来,连忙低下头,拿起桌上的啤酒喝,装作没看见。
可是……怎么可能没看见。
谁会看不出来?那完全不加掩饰的,宠溺爱慕的眼神。
他整个人云里雾里的,身边的沙发突然陷落下去,一抬头,便看到韩任行坐到了他身边。秋洛心一跳,脱口而出,“你……”
“我喜欢方棋。”韩任行看着他,笑着,却十分认真,“想跟他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他仔细瞧了瞧秋洛的表情,有趣道,“其实早就有打算跟你说的,可是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也是,你又不像方棋那么神经大条。”
秋洛摇摇头:“我之前虽有觉得你们过于亲密,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啊。你……你和方棋……”
他没想好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十分震惊,可事实上,算不得风浪,好像早已知道一般,只是不自知。
“觉得恶心吗?”看他不说话,韩任行问道。
秋洛赶紧摆手,“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没有想到,同性之间也可以……”
他有些羞红了脸,自顾自紧张起来。
其实,是知道的。
男人跟男人也可以谈恋爱。
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个领域,难免慌了神。
韩任行看他窘迫,笑了,看着不远处睡着的方棋,眼神温柔。“有一些人,天生就喜欢同性,这不是一种病,只不过,仍有许多人用病态的眼光看待这个群体罢了。”
“你也是其中之一吗?”秋洛小心问道,怕触犯了别人的隐私,可又十分好奇。
韩任行道,“我以前也曾喜欢过女孩子,是那种很懵懂美好的感情,直到遇到方棋,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浓烈,我才下定了决心。”
秋洛道:“不会害怕吗?对自己?毕竟与常人不同。”
韩任行想了想,“有过一点点迷茫吧,但很快就想清了,他是我喜欢的人呀,只是我们恰巧都是男生,我这人吧,看上去挺理智,其实我挺信命运的,我看见他就像看见命运,我有时候会想,还好他还是个人,如果他是小猫小狗,或者花花草草,甚至是空气,我也无法不喜欢他,那我得多惨啊。”
秋洛不由地笑了起来,一直困惑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
喜欢就是喜欢啊,无论他是谁。
表情,却有些微妙了。
韩任行起身去对面把方棋抱过来,周围有同学开始起哄,韩任行“嘘”了一声,他重新坐回秋洛身边,安顿好方棋,却见秋洛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怎么了?”
秋洛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犹豫了一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跟你坦白吧,其实……我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但是我好像也不会对男生感兴趣,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
韩任行愣了一下,看着秋洛似乎真的十分苦恼的样子,心中诧异,忽而想起什么,心中了然,想了想,开口道:“你一定很喜欢某个人的,只是你感觉不到。”
秋洛不解,“我要是喜欢别人,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韩任行笑了,语气变得神秘起来,“那就是你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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