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姊哭道,原先与她甚为恩爱的丈夫变心了,带着年轻貌美的女人进了家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似乎丈夫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古怪,三人同桌吃饭,同院睡觉,他时而在她处歇息,时而与妾室欢好。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习惯儿女共事一夫,请代为传话给父亲,让父亲做主。
姑且听之。对于女人的悲情不甚了了,男人总之是要娶很多女人的。如果她们每一个都要向她们的父亲告状,那男人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见过姐夫燕达,相约这次休沐一道去涑水河谷打猎,归家,将二姊的事讲给父亲听。话说一半,父亲打断,这才惊觉父亲脸色不悦。
向家老黑伯询问。原来大姊自从离家之后,声名鹊起,却不是什么好名声,让父亲烦心。
大姊是妾室生的,身份低贱,每每遇到,低头只装不识,那妖冶的女子却笑得惹人生厌。
二姊出嫁,家人才惊觉大姊还没有归宿,四处帮她寻觅可心的夫婿,原本已经定下将她许配给西席卫先生,她却拒婚。虽然卫先生此等眼高手低之人是当被人看不起,却好歹是个士子,又得到父亲的宠爱,二姊能与他结为夫妻,倒还能讨父亲的欢心。父亲一直以为大姊长相妖媚,不像是大家闺秀哪般端庄毓秀,不喜她。大姊违逆了父亲的指婚,便搬离了祖宅,听自己那帮狂蜂浪蝶之友说起过大姊在国中的艳名,只觉不可思议,是为家丑。
这次父亲生气,原来是因为大姊与一位王子传出了苟且。她有些花名也罢,但居然搞到容王的几位王子头上,实在让父亲措手不及。事关立储,父亲不敢等闲视之,用完午膳便出门去了,想来是要去收拾自己那个不听话的长女。
乘机溜出家门,想去寻自己的相好。十二岁开始就有貌美贤淑的女子侍寝,只是果真是个男人就喜欢偷,喜欢买。在汲香室有好几个相好,喜欢看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经过大街,遇见几个纵马而过的西府军,穿着耀眼的盔甲,往来相和。讨厌有人高声说话,打头的那个年轻人犯了他的忌讳。
在汲香室又遇见他们冲撞了自己的马车,两方争吵。只有一人,被对面的污言秽语气得说不来话,对面的高个子年轻人爽快地拦下了众人,与他和解。那人请吃酒,马车不能用,那人又送他回家。
走进家门,发现原本是打算在汲香室过夜的,懊恼。
之后每天遇到那个当兵的。似乎姓姜,是王室的后裔,血脉比较远,是个低贱的小贵族。
大概是想巴结自己。
讨厌虚与委蛇之徒,却喜欢他无微不至地捧着自己。
三个月后那人回去戍边,有点小失落。但很快有了新的狐朋狗友,有了新的玩物,汲香室的新人,小小的,肩膀窄窄的,说话的时候会低头脸红。于是有点陷进去了。
过了两年,父亲给说了一门亲事。新娘是景家的嫡女,家住隔壁,很近,据说见过他策马而过。想起来似乎姿色平平。规规矩矩娶了,心里有些遗憾,想起汲香室小小的女人。新婚之夜发现新娘有些粗蠢,亲近不起来,对小情儿更是想念。
三天之后迫不及待去找了情儿。
第二天再去,人已经死了,被景氏的人凌辱至死。回家还要被父亲训斥,被要求亲近出生高贵的正妻。
第一次觉得活得有点累。特别是妻子还要大声说话,脾气也有点泼辣。
去燕家找二姊谈心。二姊忙着喂女儿,无暇顾他。奶娘抱着一个,怀里还怀着一个。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心急如焚。埋怨丈夫,辱骂妾氏,大哭,也比待字闺中时候的大家闺秀泼辣了许多。
有点茫然。后几个月对女人提不起什么兴趣,不是在做正事,就是与一帮狐朋狗友一道饮酒作乐。只是饮酒作乐也还是有女人作陪,没意思,假托身体抱恙,向父亲请去涑水河谷别墅中修养。父亲关心他的身体,催他赶紧养好身体,与正妻传宗接代。
每天在涑水河谷打猎。
偶尔遇见两年前识得的那个当兵的,原来他已经从西疆归来了,正在国中供职,军阶不低。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碰过面。见到自己,姓姜的佯装不识,大怒;追而问之,姓姜的脸红心跳顾左右言他,不解。邀请至别墅中,终日骑马打猎,大口喝酒,没有女人,感觉甚好。
又三月,天大暑,半夜醒来,姓姜的正伏在身上吻弄,款款情深。近晚喝了点酒,顺势乱性。
感觉不错,又胡闹月余。姓姜的百依百顺,能跪下来吻脚趾,爽。
帝都家书频传。不知为何不敢给他看,藏着掖着,一日初晨偷偷溜走。
然后闭门不见。
姓姜的胡闹,差点被父亲知晓,幸好没有。果断甩之,姓姜的目眦尽裂,捶门而走。不能善终的情爱,令人生厌。后听说姓姜的酗酒终日。后两月,又征调至西府。耳根清净。重又声色犬马。渐渐接替父亲的事务,能够独当一面。只是夜深人静会想起那个肩膀薄薄的女人,然后不自觉想到那个男人。还是厌恶,不识时务,不知进退,男人与男人怎么会有结果,何况一个高高在天上,一个在泥地里。但忍不住拂过唇边,假装是他的手。
平生第一次买男人。
恶心,杀之。
想处理好手头的活,去西疆见见他。
又两月,与岐国爆发战争。姓姜的战死。
此前一直忐忑不安。果然。一直计划着的西行取消,在院子里枯坐了一整夜,也不知道要哭要笑。魂不守舍了几天,直到妻子诞下一个男孩,厌恶心烦,哭闹声太过响亮,简直像姓姜的。
之后没有什么盼头,一天一天像流水,富贵荣华。
有很多狐朋狗友,却找不到人跑马,只是想喝酒,必要捎上女人,麻烦。想去打猎,出门左转,到姓姜的院子里,才记起人已经不在了,大约摸有两三回。
于是便买下那栋院子,拆了,见着心烦。
事业蒸蒸日上。
大姊嫁给了那位王子,见面要堆笑,只是那个女人依旧笑得惹人生厌。
父亲得享天年,扶棺而出,在草庐里守孝三年。嘴里淡出个鸟,这他娘的都什么玩意儿?守三年,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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