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马云初霁,星河白鹭缘,寻路穿花阴,夜垂四角天。
一套枪法尚未使完,唐劭姚宁已是惊愕的目瞪口呆结舌难言。几乎不约而同指定场内:“这···这···这是罗家枪。”惊焐之中姚宁抢先抱拳施礼奏报:“启禀主公,恕臣无状。凤君所示的枪法,乃是罗家枪。末将十二年前赴尚京武科场应试,曾亲身领教过,绝不会记错。”
唐劭随后也道:“正是呢,臣也亲眼见识过。”
英琭心中火花一爆,不做多想,脚下一点飞身跃至场中。落地同时抖出游龙软鞭,当中绕定吸水提卢枪杆,略注了一成内息,臂上叫力一转,骧已经承受不住,长枪脱手而出。英琭抢前几步迎上,将人稳稳接在怀抱。侧厢早有姚宁跟上接过自家兵刃。
那人扑进怀的刹那,英琭明显觉出其卸力之后无力瘫软。立时将其横抱起来。“你呀,在为夫面前还要充这份要强作甚。看把自己累的。随我回帐歇息不准再任性了。”其后根本不理会周遭哄起的喝彩哄笑,恍如四下无人般,径直进了主位帐殿。
骧因为适才运动过激,此刻已累得坐不稳身形,只任由英琭将其抱在怀中,用手压在胸前缓缓渡着内息。足有一盏茶功夫,煞白的脸上回府来些许粉润之色。
骧不禁怆然:“今日方觉出,原来我竟真是个废人了。”——“胡说。我的小凤凰今日最是光彩,把校场中所有人都镇住了。骧儿,你怎么会使罗家枪?众所周知,罗家枪法传承甚严,在其门内亦是传男不传女的。”
“定涛侯旗下有一员爱将,乃是三国名将姜伯约之后。姜家抢与罗家枪同宗。至于我么,只要对技之人将其自专技能使上一遭,我便能默记下来。何况罗耀庭当日口角逞一时之能,将罗家枪精髓之处,尽数招呼出来。这等近便偷师之事,岂有错过道理。”说至此骧轻声的笑了几声。“算是说句大话,至今为止,我默记于心的全套兵械技法,不下十家。每一套都是精致无比。”
骧在英琭怀中扭动着调整为侧对而坐。“昱,方才那套枪法,你可尽数看清?日后恒昌两地,若能维持划地而治相安无事,自然是最好。若非要一战决分晓,罗耀庭那一路,确是不必多费事的。···不说这些,我问你借样东西。”
英琭被推了一把忙收回神思:“噢···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个‘借’字?莫不是你要借为夫这条命?”——“哪有?!把你御马监中汗血马借我一匹。我有意混迹在出访商团之中,往安奉走一遭。若遇有必要之事与你会面决定,凭这匹马可保证我在四五日之内走个来回。”
英琭宝贝也似的抱着怀中人微笑问道:“你想随商团往奉节去?可不是自扑陷阱么?”简直是把羊羔往饿狼嘴里送。
骧软软靠着英琭胸前,摇晃着头颈,坦然答道:“我只是混迹其中而已,不参与使团洽商公务。实则是有更重要事要做。我欲往安奉寻访一位故友,赵椿,赵清肖,昌庭原大理寺卿。此人于当年清君侧案之后,负气辞朝远游,不知所踪。恰巧我于入夏时分在咸宁城内,偶见一幅字画却是出自他的手笔。赵清肖生性散淡不羁,一笔丹青曾令安远城险些重现洛阳纸贵。当年同在安远供职,我与他相交甚宜;故而对他的画风笔法,我是颇有印象。从那画片落款可知是近作,我料此人当在安奉一带做闲云野鹤。此人可堪国相之托,蒙尘于野直是奢费天赐。我需要亲自寻访。能否说通他转投西恒,我没有几分把握。但是交予第二人,只怕连会面机会都没有。”
说着挪身坐正看定英琭:“放之,若我能助你留得这位昔日的‘叫春知府’,归于王座之下,你驾前文武精锐股肱助臂的架构,就此成型矣。即便是从此无我在侧,只要能兼听博纳乾刚清明,二十年政通人和的基业,亦不再是遥不可望之势。”
英琭一把将骧捞回怀中,只恨不得将其塞进胸膛。生平首次有此言辞艰涩文思冻结之感。此时此刻,倾尽天池之水也描写不尽他胸中满满的澎湃激昂,唯有一个最浅白的惊叹:当真是捧得世间至宝,英琭何幸,西恒何幸!骧已经把包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期盼捧给他了。不放手,这宝贝只属于英琭。
比较思虑再三之下,英琭把骧加入使团的身份定位副使。即使枉做小人,也务必要盘算一番。若依提议尽让骧混迹使团中,其行动不受任何限制,一旦出现丝毫闪失,根本无从追查。定位做副使,置于众目之下,生生就成了烫手的物儿。任谁也不敢妄自伸手去触碰,即便是骧自己欲行金蝉脱壳,也是不容易的。
英翀于问安之际偶然看到了枪谱,甚是喜欢,当即缠着‘父君’讨教。于是其后数日,骧在忙于准备出行之间,还要分出精力绘录出枪谱。关于内廷宫务安排,因英琭声明不作考虑,便随其心意作罢。
时值午后,福子按照骧的关照,将书册收拾装箱,以便由英翀转交给内廷授课夫子。喜子将用过的笔仔细洗净,逐一码放在通风处吹干。英翀翻看着骧刚写出的几页枪谱稿,嘴上虽然不说,脸上已经开始放光。
骧活动着肩臂踱步到窗前,逗弄着架子上的八哥妹喜。口中轻轻哼唱着:
风雨江帆,一柱一弦,乡思摇断。弃笔不写,月下花前。
怕听归去来兮,怕见紫燕归檐,更难再闻,子规啼鹃。
曾笑题,蜂碌蝶闲,也随写,秋色堂前。
回眸时,已不见玉堂金井阑,故国别后,风光尽流转。
匆匆别,何缘再见。遥遥望,去难复还。
金瓯别去,旧袍衣袂翩跹,自此后,换了江山······
“殿下的歌声真比百灵的还好听呢。”喜子在旁赞叹道。“这妹喜最是伶俐,松子她们近日教它唱歌。主公听了总说是,与其听着那样的儿歌昏昏欲睡,莫如去听凤君调侃骂人更提精神。”福子闻言也转头凑趣“我和喜子一直还奇怪,为何给这鸟起个女娃儿的名字?殿下必定知道,教教我们?”
“古有昏君夏桀,驾前有一爱妃名唤妹喜。夏桀甚为宠幸言听计从。而那妹喜亦是恃宠而骄,喜闻裂帛之声方现笑容。此鸟名叫妹喜···说不得被教成了脏口···”言至此,骧已经暗忖出某些不宣于表的意思,瞥见英翀依旧是默然抬头静听分说的姿态,便即止住话题。
福子和喜子其实知道让八哥开口的巧宗儿,却是无论如何不敢以此作为讨巧。
“花径无人缘客扫,篷门始自为君开。”八哥抖抖毛用金黄的喙理着,开口竟是英琭的声音。骧听罢不禁忍俊:不知这是握着哪只爪子教出来的。手上随意的往八哥食盅儿里拈了几粒食。妹喜越发来劲,举起脚爪挠挠头:“骧儿乖,快让为夫进去,为夫必定好生疼爱你···啊···夫君···求你···我受不住了···啊,轻点儿···”
英翀噗嗤一声,忙着一把捂住笑开的半张脸,放下书稿尿遁而出。
“穷极无聊!”骧的脸红的足够滴出血来,脚下一跺地板拂袖转进了内室。落座在榻上之后,硕大的引枕被充作是那个满嘴没正经话的家伙,挨了一顿胖揍。
福子喜子哪敢怠慢,早已用袍袖捂着八哥小跑着躲向侧厢廊下。缓下一口气正琢磨着如何劝解,忽见英翀拴在门廊下的雪白苍猊幼崽,猛地四肢直立警惕朝向大门口。必是有不速之客来访。果然,来访者是业已降为淑媛的楚婹。
喜子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秋香色拖裾长袍,帮着骧穿着妥当,同时复述着刚在门外听到的英翀与楚婹的问答。“淑媛此行是为安置内廷宫妃伴驾细务之事,来寻讨要说法的。此番殿下出行,其间的侍寝事宜未作任何安排···”
“这成何体统?是国主已有明示,在此期间不做侍寝召幸。难不成到要我硬塞个女人到鸾帐中不成?”余光瞥到英翀就在门外,骧也不想做丝毫推诿“此类闺房中事,也值得她们如此呼天喝地的到处张扬?!难不成自家床笫之中冷清,倒成了她们为之标榜之事!”
走到座位前时,明显听到门外楚婹的恶毒谩骂:“妖孽。勾引得老的鬼迷心窍了,如今还来勾引小的,呸!”
骧两手将袖子一拢,眼中游起一层厉色,稳步行至正位坐定,点头示意喜子传人觐见。
婹淑媛得传之后快步进门,气愤未解之下,哪里还会在乎礼数;况乎还有由她一手带大的大王子英翀在旁,无形间为之平添许多气势。
“婹淑媛有何见教?”骧早把楚婹的一派气象看个满眼,心中已是打定注意,今日便以此刁滑夫人试试手。
“岂敢哟~~听闻凤君即将远行,嫔妾谨代各苑姐妹来送行。说不得一去之后,得见故人比翼高飞也未可知。今日细看,凤君真真一副好容貌。难怪的前两年,主公抱着旁的宫妃酣畅之际,却是叫着你的名号。”因着怒火积压甚久,楚婹一开口便是口齿伶俐快捷,简直刹不住势头。只把个英翀在旁懊恼的别开脸去。“内廷的姐妹们怎么都不曾想到,这座椒泥涂墙的紫薇阁,居然住进一个比女人还妖冶的男人,直接就开辟了英氏当代封后的新篇。故而趁着凤君今日闲在,嫔妾来讨教着以色上位的秘诀,也好回去提点诸位姐妹。”
“婹淑媛,请自重。”喜子冷冷开口提示道。“以您现下品级,本就不够探问主公起居之事。论过当处以鞭笞之惩。还不退下听候发落。”
骧抬手示意了喜子,随之阴测测的朝向楚婹道:“你也不必急切探问那些无聊事。主公明确示下,于本君外出期间,他不予安排内廷其余宫人侍寝。退出去听候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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