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西卜红着眼睛点头，一双拳头握得死紧，这一千年来，他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后悔自己是个堕天使。
“天父，拉斐尔的那段记忆被我们下了封印，强行解开会对他造成很严重的伤害。”米迦勒的声音依然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焦急。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久到众人都按捺不住的时候，上帝发话了。
“我的孩子们……”
所有人：“……”
“别冲动！别冲动！”阿斯蒙蒂斯拽住别西卜。
“很久了，没有看到你们这么整齐的聚在这里，”上帝的声音少见的有些伤感：“已经有千年了吧。”
“即使到了现在，我也想不通，你们为何要背叛我，投入恶魔的怀抱。”
在场的堕天使都沉默了，这是个很沉重的问题，他们没有想到上帝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路西法道：“为了自由。”
“自由啊……”上帝的声音停顿了一会，道“我曾经的天国副君，路西斐尔卿，为何你觉得不自由？天堂的拂晓晨星，难道还令你不满意？”
路西法抬起头，直视着圣像头顶放出的光芒，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像是带着一种嘲弄，他淡淡道：“在天国，我只是你万丈光芒中的一颗伴星罢了，而在抵御，我是照亮夜空的曙光。”
米迦勒静静地注视着路西法，这个平时有些慵懒霸道的魔王，此时却有一种及其不平凡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他的本罪——骄傲。
“……好吧，我想我能理解，”上帝道：“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不过要记住，无论如何，我一如既往的爱着你们。”
路西法：“……”
玛门心想：过了一千年，耶和华啰嗦的本领见长。
别西卜几乎要暴走，一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同意不同意还有意义吗？更何况今天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嘛？
“天父，请您放了拉斐尔。”米迦勒再次道，别西卜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编排米迦勒了，虽然他有时的架子真的很欠揍。
“禁锢他并非我本意，”上帝道：“走不出来的，是他的心。”
“雷蒙已经灰飞烟灭，留着这段记忆对他没有好处。”上帝道。
米迦勒道：“取舍应当交给他自己来判断，您说过，命运的轨迹不能够被任何人改变。”
“我的确没有能力改变命运，但我能够抚平他的创伤，让他不被回忆所折磨。”上帝道。
“没有人的生活是只具有美好回忆的，”路西法突然开口：“只有经历过痛苦和快乐，生活才会变得像生活本身，就像颜色再好看，也不应该只有单调的一种一样。”
阿斯蒙蒂斯严肃的点头，不得不承认，他堕落的原因与天界单调的颜色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结界中的拉斐尔陡然睁开了眼睛，无意识的喊着：“别走……雷蒙！” “糟糕，没有时间了。”米迦勒焦急的低声道。
拉斐尔原本澄澈的蓝眼睛里布满血丝，双手向前抓着，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咔嚓——
拉斐尔的身体从半空跌落到地上，双目闭着，像是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
“拉斐尔！”别西卜挣开阿斯蒙蒂斯冲了上去，却再次被结界震开，别西卜再也忍不了了，冲着圣像低吼道：“三百万地狱军团已经抵达天界之门，快把结界解开，否则他们便会踏平整个天堂！”
米迦勒和梅丹佐脸色变了变，显然在预料之外，路西法则是沉稳的站在那里，平静的道：“凡是生物，就应该有爱和被爱的权利，剥夺天使的感情，连地狱都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既然你做了，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天堂还会出现没有痛觉得战斗机器，我们把其扼杀在摇篮里也在情理之中。既然我们控制不了你的行为，那么我们只能让天堂来承担这个后果。”
米迦勒脸色大变：“你……”
路西法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良久道：“对不起，我毕竟属于地狱。”
路西法往地上放了个水晶球，里面倒影出黑压压的魔族大军，路西法轻声道：“钟声敲响之时，便是进攻时刻。”
米迦勒猛地抬头，教堂穹顶的大钟显示着离九点还差两分钟。
“……你疯了！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米迦勒抓住路西法的肩膀，路西法向后挣脱开，漠然道：“拔剑吧。”
寒光闪过，带着能够扭曲空间的恐怖温度，米迦勒紧紧握住剑柄，与路西法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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