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殊途慌忙开口:“不不,我就是想问问,刚才那个人……去了哪里?”他的脸色苍白,衣衫凌乱,脖子上印着青紫的吻痕,因为遭受了一番凌虐,站着的时候不免缩起了身子,在风里微微发抖。
这副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侍卫虽看不起他,但也觉得男人有些可怜,拧眉道:“你好自为之吧,切莫痴心妄想!待将军兴头过去,没准你还能得许多好处。”说着话里还有些叹息的意思。
“将……将军?”骆殊途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你本分些,将军不会为难你,何况木少侠在……”侍卫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多言,立马挥手赶人,“行了,回去回去!”
骆殊途在原地直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地转身朝院里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很艰难,像是背负着无比沉重的巨石,只要有人再去碰一下,就会颓然倒地。
他只差一个时机,一份决绝,现在……虐点不足。
当然,骆殊途是个有行动力的好男人,找到关键后,马上摸索着挪动到了隐蔽的后院准备翻墙。
原主武功不高,和府里几个大丫鬟比都悬,娄琉月对他的看管实际上并不严密,其中不乏摸清了他痴心一片的缘由,因此使得他现在成功地翻出了院子——虽然过程有挫折,不过前途光明。
将军府的路九曲十八弯,骆殊途看哪个廊都是一毛一样的,好在有个系统作弊器,他边躲人边沿着路线寻向男主所在地,刚想过去破门而入,里面就出来了一个青衣男子。
骆殊途嗖地把脚收了回来,屏住气息藏在假山后,默默地看着紧跟在男子身后出来的第二人——刚刚还和他做着最为亲密之事的娄琉月,眼下已经换了套衣服,拉住了男子的手。
至于那男子,水灵灵的眼睛,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柔和如清风拂面的气质,不是正牌受木清风还能是谁?
“清风,你这几日更需要注意身体,莫与我置气,嗯?”娄琉月说话的尾音延长,既是亲近也似调情,木清风耳根生热,却没有败下阵来,扭头不语。
见他如此,娄琉月略带无奈地道:“那舒望是个不成材的,纵然我留他一命,也出不了意外……何况,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么。”
他的表情温柔,温柔得有些扎眼。和此刻的真实相比,过去对待舒望的那份假意,就愈发显得讽刺。
“师兄!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木清风不愿意当个不仁不义之徒,那人……我虽然不喜那人,但更不想让师兄你委屈自己去替我取药引!”木清风咬唇道,“再有,他又不知这事,我怎么能这么卑鄙……”
“舒望与你生辰八字相同,正适合以身养蛊,此人活着不过一废物,能为你供心头血是他造化!”娄琉月打断他的话,情绪在提起舒望后有些失控。
头一次见到他怒容的木清风一时呆住。
娄琉月平稳了一下呼吸,恢复了温和的笑容,眼中情意不可避免地淡了,搂了人道:“这事已做了两年,清风,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别再和我闹了。”
语调轻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木清风靠在他怀里,抬头看他,突然感到无端的害怕,本来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师兄的感情,可是如今他连师兄在想什么都猜不到,不禁心底一阵发慌。
“师兄……”他微微凑近,双唇轻启,是亲吻的暗示。
娄琉月滞了一滞,回神后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犹豫了,等想起没多久前青年的拒绝,他眸光一暗,俯首亲了下去。
“嗯……唔……”
木清风发出细细的呻吟,骆殊途捂了捂胸口,撇过脸去不看,原主留下的残念翻江倒海地冲撞着他的心脏,锈刀子锯肉般的钝痛。
纠缠的声音刺耳,他抬了另一只手去塞耳朵,没留神衣角擦过了齐腰的灌木,簌簌的响声足以让五感灵敏的两人警觉。
“出来!”娄琉月拥着被亲得眼神迷离的木清风,沉声道,丝毫看不出他刚才还在和人缠绵。
骆殊途不可能逃得了,他也没想逃,垂了手从假山后走出来,目光便无法自控地落在木清风红肿湿润的嘴唇上。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听见了,那些……是真的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他这样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似乎确定了对方不会再费力欺骗自己,隐隐带着苦涩的自嘲,认命了一般。
娄琉月忽略心里莫名的恼意,冷冷开口:“你倒是长胆子了,怎么,想着逃?”
这是指他之前装昏的事了,青年扶着假山,原本还微有血色的唇变得和脸色一样惨白,几次张口都未能说出话,许久才哑声道:“过去,你和我……是为了能取心头血么?”
他倒是没有期望能有回应,也不答娄琉月的话,自顾自地问着。
“你不杀我,是想养着我,好月月替他调理么?”
“那,你今日怎么不取我心头血?”
他的声音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你既然不对我有情,为何要招惹我?”
倘若他不懂情爱滋味,不闻人间烟火,便无须受红尘苦楚——他仍旧是青山上无忧无虑的傻胖子,是魔教上下护着的小教主,与那些小心翼翼,那些揣摩讨好,那些爱恨伤痛皆无相关。
青年的眼里不见一丝光亮,问完,就失却了全部的力气,木木地望着娄琉月。
“你……”娄琉月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就这么听对方问了下来,看着青年消瘦的脸庞,他揽着木清风的手一紧,漠然道,“你以为,我甘愿抱你?你能自己想清楚,很好,但是清风没有完全好之前,你不能死。”
靠在他怀里的木清风才醒过神来似的,忙轻打了他一下,抿嘴道:“师兄,你说的太过分了……”说着,他又朝向假山边的人,竟像毫无芥蒂一样,道,“你也不对,毕竟当年魔教害了师兄的家人,所以、所以……”
所以这条命来养你是应该的吗?青年摇了摇头,忽然又惨淡地笑了笑,缓慢地转身往来路走去,单薄的衣衫下仍嫌稍胖的身体竟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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