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芯子,笑的感觉也变了,注意到他的金临略有奇怪地挑挑眉,心道这素来能装的小疯子受了什么刺激,兀地温和起来还真不习惯。
目睹石磊一系列表现的骆殊途愈发安心,别说自己和鸿钧朝夕相处,还处于恋人模式,哪怕没有,现在并无原主记忆作伪装的石磊亦破绽百出。换作段相思,哪能那么花痴?他要花痴那也绝对痴得正大光明,和鸿钧说话必然黏黏糊糊想讨点亲热,总之一句话,石磊碰上骆殊途这刷好感专业户,稳栽了!
上午的比试结束前,鸿钧便带着石磊回了诸道峰,他观赛不过是出于东道主的礼仪,现过身后离开并不是什么大事,旁人早闻这位神秘的真人我行我素惯了,也不以为失礼。
即便由于看过许多相关小说而对修真界的情况大致有数,真御剑飞行的时候石磊还是忍不住怯场了,好歹身边有鸿钧在,方勉勉强强地克服了恐高,只是落地时脸色发白,双腿微软。
他没顾上安抚自己的心脏,咬着唇紧跟鸿钧的脚步,相当仔细地收敛着有可能暴露的马脚——他猜出两人多半是师徒关系,而他穿越这事就和夺舍的性质差不多,要是被戳破,性命堪忧。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师父性子淡漠,并不像会与徒弟秉烛夜谈的类型,石磊觉得这是件好事,毕竟如果前身与对方太亲近,自己的不同就越容易被察觉。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他懂,先在安全系数不高的修真界活下来才是头等大事。
“相思。”
“……嗯?”石磊思绪万千,听见声音怔了怔,当即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停了一瞬便连忙抬头。
少年的神情懵懂无害,寻不见往常张扬的气势,眼神疑惑,气质温和。鸿钧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淡然道:“你唤吾何?”
说到底石磊是个现代人,又初来乍到正紧张着,并没觉出鸿钧的自称哪里不对,心底“咯噔”一下,慌慌张张地说:“师、师父……”
鸿钧收在袖中的手颤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锐意,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看似纹丝未动,面前的少年却狠狠摔了出去,最终被牢牢禁锢于三生花树下,像是有所顾虑,倒不曾真正伤到人。
石磊彻底乱了阵脚,望着走近的鸿钧一味叫着师父,他不明白哪一处错了,急得浑身冷汗。
“何人。”
平铺直述的语气,却让听者打起冷颤,里面蕴含的寒意彻骨,石磊几乎能感受到压抑的滔天怒火,白了嘴唇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鸿钧连掐几遍清心诀,堪堪抑住无法控制的情绪,如果身陨,尚能修魂,但若被夺舍,魂飞魄散,则上天入地再无踪迹。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恢复了冰霜一片,为他人所牵制,而处处如履薄冰的滋味,他是平生第一次尝到。搜魂,伤人,哪一个都可用,也哪一个都不敢用。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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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面的用什么颜表情……骆殊途槽了句,刚想问如何才能出去,念头一动就眼前发黑,和之前一样,再亮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身体里。
他下意识地找了下,识海的角落里果然蜷缩着一团白色的光晕,连人形都没有凝结,似乎状态不是很好,恐怕就是石磊了。
转瞬的交换,鸿钧心头一震,立刻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开口,树下的少年便娇娇软软地唤道:“楚哥哥,你——”
禁制的解除和拥抱几乎同时,骆殊途话都没说完,便落入鸿钧怀里,用的力道之大,险些把他的鼻子撞歪,那一下和胸膛的亲密接触直接就让他泪眼蒙蒙了。
难得的失态啊……骆殊途听着好感度涨5的提示音,很快安分下来,两只爪子缩在鸿钧胸前,乖乖地让人抱。
“相思……”片刻,鸿钧低声叫道,稍稍拉开与他的距离,放在他腰间的手却依然扣得极紧,见他鼻尖微红,眼角湿润,便轻轻吻了吻,带着珍重之意,“那人可还在?”
仿佛劫后余生,那颗早已被少年开了一角的心更加柔软,识得情爱,为之忧怖,怎么舍得摒弃。
“尚在我识海中,之前不知怎的叫他闯了进来,还好楚哥哥认出不是我,吓得他躲起来了呢!”骆殊途有些高兴,眯眼笑道,“若是这样能知你心里有我,我倒喜欢他在了。”
虽是戏言,鸿钧仍蹙起眉,手下不自觉地紧了紧,道:“不可胡言,为师会将他除去。”
修士的识海非常重要,想毁人首选就是毁识海,所以想在其中分离另一个外来魂魄是极为棘手的,很容易伤到宿主本身。
骆殊途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嗯,我知道楚哥哥会护我周全。”他伸手搂上鸿钧的颈项,踮脚去亲对方的下巴,肆无忌惮的,毫不在意此刻是在屋外。
可惜只够浅尝辄止,突然冒出来的似曾相识的气息就打断了他的行动,又看鸿钧神色转成平常,便靠着他懒懒地放下心来。
来者确实没有恶意,不仅如此,还是时隔三年未见的故人。
“主子。”修真界时间如流沙,三年不见并不足以寒暄客套,照旧黑衣劲装的少年大步跨进小院,恭敬地一行礼,“坤无已回。”
他胸口鼓囊囊一团动了动,冷不丁钻出一棵小树,枝桠朝这头摇晃着,像在打招呼。
估计是碍于鸿钧,道虚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骆殊途用神识聊天,摇摆的树枝看起来有点不能尽兴的郁闷。
三年前坤无离去之事,掌门与他提过,鸿钧自然没有忘记,见少年身上煞气又深一分,沉声道:“镬铎岛如何。”
坤无摇头,道:“情势刻不容缓,除再次封印外别无他法。”他望向鸿钧怀里倚靠的少年,眸光微闪,“小主子?”
不愧是神器,敏锐程度突破天际,骆殊途也没想特意瞒他,眼皮一撩,随口应了,反正是一国的,多个坤无还能多个出力赶石磊的。
“……”鸿钧不再言语,掌下轻柔地抚着骆殊途的头发,白皙的肤色与乌木般的发丝对比鲜明,缠在指间的顺滑令他想起俗世里青丝白首的向往,回忆太过久远而显得模糊,唯有桥边人家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鲜活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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