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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进生性急躁，平生最为憎恨的就是打伤师父，败坏纯阳清誉的大师兄谢云流。这些年来，随着白瑾性情一日日的与谢云流相近，祁进对这位师侄的脸色也就一日日的差了下去。

这下可好，终究如祁进最为担忧的那般，谢云流一案重演，江湖各门各派都知道纯阳宫又闹出了一个大弟子堕落作恶的传奇故事。

此事传出后，纯阳宫分作了两派，一派以于睿为首，坚信白瑾本性不坏断然不会犯下如此恶行，其间必然是有所误会。另一派则以祁进为首，大骂白瑾其心不正，早有奸邪之念，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给武林同道一个交待。

连若与白瑾方才的一番话听在祁进耳中，更是印证了这番思虑无疑。

“劳驾两位远道而来，纯阳宫管教不力，实在惭愧。”祁进话音刚落，手中赤霄红莲猛地拍出一道剑光，只见地上积雪皆被这道剑光掀得漫天飞舞，难辨四方之景。

白瑾、连若与程一鸣、叶山中间的雪地生生被这剑气划出了一道半人宽的界线，荒草孤零地露在外头。

“我纯阳宫的孽徒，自当由我纯阳宫的人自行了断！”踏着雪线飞身而去，祁进身影如鹤，已然执剑落在白瑾面前。

三十五

霜雪呼啸，怒吼。

祁进紫霞功已臻极致，催动真气，风雪为之所用。雪花席卷片片如刀，千百道一并往白瑾身上刺去，漫天都是风雪，便漫天都是凌厉剑气。

白瑾武功虽高，奈何这一路行来身心俱疲，对上祁进这种长一辈的绝世高手更是举步维艰。手中长剑挥织如网，倾力抵挡片刻后，剑网稍露出一处破绽，生生受了一股冰刀凌虐，痛彻心扉。

赤霄红莲射出一股夺目的血光，祁进举剑当空劈去，眼见对头人就要落得个非死即伤的惨烈下场，千钧一发间，竟是从旁纵出一道湛蓝人影，生生挡在白瑾身前。

祁进眼疾手快，强自收回八分内力，赤霄红莲往雪地上猛力一插，被反噬的力道逼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两分的功力已是不容小觑，来人一口殷红哗地落在白雪上，触目惊心。

“楚炎？！退下！”

在旁观戏的程一鸣和叶山听了这呵斥都是心头一惊，定眼往那个拦在白瑾身前的少年看去。那人身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莲冠束着的墨发稍有几分零乱，身影修长而略显瘦削，眉眼间别有一股脱俗的清气，过目难忘。

楚炎墨履深陷在雪地上，倒滑了两步，勉力稳住气息，拭去唇间鲜血，恳切道：“此事事有蹊跷，还请师叔明察。”

祈进不屑冷哼，长袖一拂，负手道：“有何辩解，白瑾你且自己道来。”

白瑾往前踏了一步，眼神却不望祈进，也不看这场上的芸芸众人，只是伸掌搭在楚炎背后，缓缓传去几分真气，一边运功一边问道：“楚炎，倘若我当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邪魔，你当如何？”

“叛我？杀我？”一股暖流自气海处融入四经百脉，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背后是前所未有的尖刀。

白瑾有伤在身，稍输了两分真气，绕至楚炎面前，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抬起头来。”

楚炎应声抬首，看着白瑾的目光不自觉的有几分轻颤。

明明是师兄弟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却生生弄得像是待宰的牛犊惊恐地看着举刀的屠夫。

下一霎，白瑾突地俯首凑到楚炎耳畔，用一种近乎亲昵的姿态带笑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天都镇外答应过我什么？”

……那句话是，从今以后，永远听命于这个人。就算是哪一朝，这个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记得。”

楚炎的声音极低，但还是往前踏了一步，手持玄铁长剑，重新护在白瑾身前。

“请恕弟子僭越之罪——”

“算我一份！”适才被祁进和白瑾剑气甩到一旁的连若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明知道是螳臂当车，还是重新站到了二人身旁。

“你们！简直冥顽不灵！”

赤霄红莲一拔，眼看就要再度大杀四方，风雪中遥遥传来一声空灵飘渺的女音。

“祁师弟，且慢出！”于睿超然若仙，皎然若孤天高月，手执拂尘，头顶入云道冠自两仪门处行近。

“白瑾已经认罪，还有什么可说！”

“生杀予夺乃是掌门师兄定夺的事，祁师弟莫非是想越权？”于睿微微一笑，立在白瑾三人身旁道。

“不敢。”祁进只得收了赤宵红莲，服帖答道。

于睿伸指拂去发梢积落的飘雪，指了指一列排开严阵以待的紫虚弟子道：“山门处来了几位浩气盟天玑坛的贵客，可惜欠了些礼数，一路大吵大闹打扰我派弟子清修。祁师弟，师姐问你借你几个弟子，你总不会拒绝吧？”

一众紫虚弟子面面相觑望着祁进，祁进只得大手一挥，吩咐道：“去——”

眼见于睿一心回护白瑾，而祁进又受其钳制，程一鸣看得既急且怒，龙威枪瞄准了白瑾，一个箭步突到白瑾身前，提枪刺去，高声喝道：“你们纯阳宫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白瑾身上血案累累，人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