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骢已在方才的恶战中倒下,葬魂上的血迹仍在流淌。孤身仗剑的人立在远处,花了很大力气才把答话的字吐了出来,但很清晰也很坚定:“……是。”
黯然之色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恶狼面对猎物时的阴森寒光:“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桑子……你是不是对她下手了。”
“将军……以为呢……”
花暮雨没有答话,只是转头望向一旁人。
“将军,你吩咐的事,已经准备好了。”
一张三石弓与三支屠狼箭搁在托盘处呈上。
那是一柄鎏金打制的良弓,箭矢锋利非常。花暮雨右臂猛一用力,拇指勾弦,食指中指紧扣,左手张弓,劲传手腕,三支屠狼箭一并搭在弦上。
“堂主小心!——”仅存的几个恶人弟子纷纷抽出兵刃护在楚炎面前。
然而那个人的步伐却是径直往城楼方向走去,面色平静如水,葬魂轻轻一划,剑气轻而易举把挡在前头的人悉数推开。
甚至没有再使轻功,沾了血的道袍拖着剑锋,一步,一步。
那双执箭的手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箭矢许久瞄不到准处。
七十四
浩气盟,百草药庐。
悠闲端坐在药庐里品茶的人仿佛远离一切尘世喧嚣,茶烟中扬起了一分暧昧不明的笑。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药架旁有人正在翻取外伤用药。
姜行烈一掀素帘,墨袍曳地,立在竹门前问道:“阿魏,怜君小姐可回来了?”
“回来了,只是脸色很差。我们到伴江村的时候,小姐被那帮恶狗关得严严实实的,打了一场硬仗才把人救回来。”
姜行烈颔首微微一笑:“可算辛苦你了,这里的伤药多拿些去分给其他兄弟。倘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就是。”
“姜大夫医术高明,咱们兄弟能够遇着大夫真是福气!”
“过奖了,不敢当。”回身从药庐抽屉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交到阿魏手中,姜行烈温言嘱托道:“怜君小姐在外的日子辛苦了,我特意为她配了一瓶调理的药,请你捎去让她好生服用。”
“难得小姐刚回来,姜大夫就有这份心意,我一定亲自为小姐送上。”双手接过药樽,阿魏恭敬谢道。
送走了阿魏,屋内新泡的西湖龙井尚是温热,眉目如画的人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盈盈含笑。
外头悉悉索索地又传来一阵细响,姜行烈倚在案旁往门外望了一眼,原是他从万花谷聋哑村带回来的一名下仆,正在打扫庭院的落叶。
闲着也是无事,心情大好的人索性把外头仆人也拖进了屋里,伸指扣了扣木桌旁的靠椅示意其坐下,递过一杯七分满的龙井茶。
“阿六。”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不过叫什么倒也不要紧,这是个自小在万花谷长大,既聋且哑的青年,最适合他平日打发空暇时光。永远不会泄露他的秘密,又永远耐心“倾听”他的一切。
每个独辟蹊径的人谈起自己钻研的事物总是一副如在云端的飘然之感,姜行烈也不例外,一边向身旁人比划,一边眉飞色舞道:“我新研发了一种药,它可以产生巨大的刺激,使人找回过去所有的记忆。对,就连呱呱坠地时模糊的画像也能够清清楚楚地找回来。”
“可是这个世上,有许多事,记得,就是一种酷刑。记得越清楚,这酷刑就越残酷。”
姜行烈笑意灿烂至极,像是一株盛放的罂粟花,莫名让人有两分寒意。
对头的阿六却是面色如常,端起玉壶替姜行烈空了的茶盏稳稳又倒满一杯。
“你说,堂堂浩气盟盟主,答应了小姑娘的事却失信于人,这算不算是一生之耻?”姜行烈满意地接过阿六斟的茶盏喝了两口,兴致却是越发的浓:“我看过花暮雨的战略,这一回他再怎么手下留情,总有楚炎插翅难飞的地方。这么好的部署,如果为了谢渊一句信诺就要统统破坏掉,岂不可惜了?”
“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帮了他们一把——只可惜啊,如今我不在赤马山,不然我真是想知道,那个人可以坚持走到哪一步?花暮雨,又可以为他退到哪一步?”仰头把茶盏里最后一滴水也喝光了,侃侃而谈的兴致却怎么也泼不灭,姜行烈晃了晃玉壶,还想再斟一杯,里头却半滴也倒不出来。
对头人忽然伸手接过那个空荡荡的玉壶,往旁一松,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嘴角笑意弯成了诡异的弧度,一直紧闭着的嘴缓缓张开了:“只可惜啊,这么精彩的结局,你却没有机会知道了。”
“你?!——”姜行烈后背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人:“你究竟……”
被唤作阿六的人慢悠悠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冷峻得不容逼视的脸庞,阴沉的声音却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你今天说的话有点太多,平日这一壶茶可够你喝上半个时辰。不过今日你的心情还真是出奇的好,带着这样的好心情上路,就算是你曾经为我效劳的最后谢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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