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体很软,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易铭翻身坐起,看着屋里另外三张空荡的床。曾经的几百天几百个早晨,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那边三坨鼓鼓囊囊的被子,以及被子周围肆无忌惮伸出来的室友的手或脚,以及任林栩的大熊,一直骂自己是小贱人的室友的轻松熊造型的大抱枕和对面床姑娘的小猪。大家都不叠被子,上课时间不一定一起所以总是谁谁在起床的时候,谁谁总是在睡。易铭经常早起,于是总是在忙到早上10点左右,而寝室里还拉着窗帘,暗沉沉的屋子里,室友们才渐渐醒来。
有时候也会一起醒来。
但是今天不会了。易铭瘫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寝室,昨晚没有拉窗帘于是今天天一亮就醒了,今天不会有人一起醒来了,再也不会有了。因为她们都离开了。昨晚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坐在寝室里,看着收拾干净的室友曾经的位置,曾经那种歪个头就能互相调侃的日子,
永远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趴在枕头上,也顾不得胃里因为昨晚喝酒而导致的翻江倒海反胃欲呕,闷声呜呜哭了起来。
Neverevercomeagain.Youloseitnow,andyouloseitforever.
昨晚似醉非醉之间,和谢圣还有两个别的朋友在屋里喝酒的时候,她这么说道。这样的夜色是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屋子是最后一次住,这样的抱着酒瓶子喝设拉子的日子可能要等很久才会重现了。即使重现也是异地异乡异国,他年他月他日。易铭告诉谢圣,我六月中旬就会离开国内,去美国。我在那边等你啊,我在美丽的迈阿密等待你,只是你个混蛋要是真的去西雅图什么的,我怎么给你接机啊,看你都要飞过去。
谢圣那时候愣了一下,她不太清楚易铭和许萱的事情,虽然觉得不太对,但也不知道已经变成那样。“你。。。不留在天津或者,什么吗?”易铭喝了一杯红酒之后就开始和她说,从那个下雪的晚上开始说,说完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太能正常走路了,略微失去平衡。
“你知道我觉得最难过的是什么吗?不是,她不爱我,不是她离开我,不是她这样伤害我,而是即使她做了这么多,我还是觉得我很爱她。我觉得我像一个有病的人。实实在在的有某种疾病,需要特殊的我不知道的手段治疗。也许这种手段,我在美国可以找到吧。”
谢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易铭困极,大概一点的时候爬上了床,难得不太热的一个晚上,谢圣还在下面和另外一位朋友掏心掏肺的说着话。易铭侧卧在床上,伸出一只手,不时晃动表示自己还醒着,听得见谢圣说的话,只是不想回答而已。不断陷入沉思的对话中,很靠近自己的心的那些东西好像沉甸甸的落下来,很珍贵的东西也是一样,不断的落下来,不断的成为生命中这段瑰丽岁月的最后证明,落在这里,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和寝室,有过我最珍惜的朋友和最眷恋的爱人的地方。
“易铭。。。你的问题是。。。你有时候,认准了一个东西,你就会去做。这样的执着。。。有时候让你,忽略一些致命的错误,但这无妨。”
意识在彻底消弭之间,她听见了这番话。还记得在谢圣走的时候,拍了拍自己悬在外面的右手。
朋友,我们还会见面的;朋友,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一起做,还会回到彼此的身边,每天一起斗嘴的。我们不告别。我们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然而此刻她醒来,最想做的事情,是到许萱的办公室门口去看看。温热的风吹进来,浑身的黏腻汗水似乎开始发凉。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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