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晚知没什么胃口,但心里告诫自己必须要吃下去。吃了大半碗,胃就发疼了,有一顿没一顿地,总是这样。
“晚知哥哥,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条大狗,守在那可乖了呢。”苏安薇觉得自己来的作用,比较重要的就是来陪晚知,伴着他说说话,调节气氛免得那么闷。
“哦,小心些,那狗咬人。”那么大一只獒犬,扑上来能吓哭你。晚知唤人进来,将桌上一堆杂乱东西收拾好。
“没事呢,我刚还摸摸了它,挺乖的,也没冲我扑腾啊。”苏安薇见聊开了,又瞅着房内挂着的画像赞叹道:“晚知哥哥,那是顾夫人?长得好美啊,哇。”哇哇哇,怪不得晚知哥哥生的这般好看。
“嗯,是。小蒜妹,你能不能消停会不说话啊?呃,我的意思是……”说一句也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了还。晚知实在没心情和她闲扯,烦得很,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凶她。
“嘘,我知道了。”苏安薇倒也配合,将食指竖起在樱桃小嘴上,轻声说着。
晚知站起身在房中转了会,随手拿起案上顾老未看完的上录,顿时呆立住了。
那是兵部呈上来的草图,可能是请几位重臣过目再做。爹爹的这一份上面绘着的是新设计的弓箭式样,密密麻麻地详注着干、角、筋、胶、丝、漆六材的选用法子,从弹木、弓柄、弓弦到羽箭事无巨细地书写着,晚知随意扫了眼,大概知道这样拉满弦射程会更远,威力也更大,非常适合远攻而战。
“喂,小蒜妹,你守一会。我没回来之前你可千万别走,凡事不能假手他人,乖乖等着,知道不。”晚知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很不安,这是要来对付祁沐封的吧?
“嗯嗯嗯,好。”苏安薇保证般捣蒜地点着头,示意晚知放心,自己知道了。
晚知快步跑去书房,自己对这武器刃刀的制作并不了解擅长,但印象中许多年前吧,小时候顽皮,好像是在哪本书上读过。书房里一排排的架子上堆着书,并没有分明别类,小侍们也不懂只是整齐地摆好就算完事。这样找起来可费劲了,不过既然知晓定是有这本书在,晚知眼光顺溜儿地快速扫过,终于在落了尘的书架子翻到,大喜过望地赶紧拿了回去。
“咦?你帮着翻得身?”晚知气喘吁吁地在房内站了会,跑的太快了,差点背过气。这才发现顾老侧睡着,和自己走时不大一样。
“嗯,躺的时间久了要生褥疮的,晚知哥哥,等会你帮顾伯伯擦擦身子吧。”苏安薇额头上全是汗,一个柔弱女子能这般能干,也实属不易。
“你怎么会?”晚知有些惊讶,自己也是跟着御医学了几遍才知晓要用巧劲的,不然这么重的人不能扛又不能用力推的。
“我奶奶常年卧床,都是我和娘照顾的,所以这些我都知道。”苏安薇在水盆里净了手,又用干棉巾擦着。
“那她老人家……”晚知忽然觉得小蒜妹并不是那么傻傻乐呵的,这姑娘挺孝顺的,蛮好。
“过世了,唉。”苏安薇舒了口气,在床边挨着晚知坐下。11LJL。
“别太伤心了,她有你这样照顾着,走的也是安详平静。”晚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嗯,奶奶是好人,是要到天上去做神仙的。那是要去过好日子呢,我才不伤心。”苏安薇隔着被子捏着顾老的腿,缓缓道:“晚知哥哥,你看,这样先轻后重地往上揉捏,等顾伯伯醒了就能下地走呢。”
“行。”晚知也依样学样地动作着,心中是有些感动的。
按揉了好一会儿,苏安薇收了手,规规矩矩地坐好。“好了,你看顾伯伯这样就是睡着了,呼吸很平稳的,咱不动了。”
“嗯,那我看会书,你盯着,有什么事儿你叫我。”晚知嘱咐完后,就翻开那书开始找。貌似是有说过,改良箭矢和箭弩的,一目十行地看了果然寻得,捧了书细细看着。
苏安薇无聊地四下乱看,终于目光停在晚知脸上再也移不开了。他本就眉清目秀,绝色超然。现在那般认真的神态,时而蹙眉时而舒颜,时而抿唇时而撅起嘴来,时而沉思时而大悟,都是那般好看,反正是天上的仙人也比不上的。
“你看什么呢,有事吭声啊,别傻乎乎的了。”晚知脑中浮现出大概轮廓模型,虽没做过,但照着这书上记载的法子再加以改动应是没错。刚合上书就感觉逼人目光,像是要吃人般罩着自己。
“嘿嘿,没事没事。”苏安薇立即红了脸,低头傻笑着。
“不是要痴呆了吧,累么?”晚知按了按额头,乏了也倦了,身体是困顿不已的,但头脑还是一刻不停歇地清晰叫嚷着。
“不累,晚知哥哥,我能拿那接着绣么?”苏安薇指着床边那未完成的鞋样子,满怀希望地道。
“不能,你要是闲的慌要么去房里躺着,实在想绣样子的话,要么就让王伯给你找布啊什么东西的自己拿着玩。”娘亲的东西还是不想让她动,娘绣的慢出的活计完美至极,从给祁沐封的荷包知,素白的底色,简单略廖勾上花样,淡雅脱俗。
“哦,好的。那我先出去喽。”苏安薇其实想说自己绣的也好看,若是能请晚知哥哥画上,自己再做成,定是最好的!
晚知轻点着头,等她出房后拿了纸笔靠在床头,将自己心中所想随手涂上。不一会便落在纸上,比先前看到的图样更为灵动,可一次上两到三支箭矢,但也要执弓之人臂力要稳。
心头一块大石放下,晚知探了顾老气息,将手贴上,感觉略快的心跳起伏,微闭了眼。爹,我……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罚我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三天三夜吧,祁沐封……我不忍他受苦,你对娘亲的情义我能懂,那我这般爱着,你定是也能原谅的,对么?
一只手伸到脸上,轻轻拂去泪珠,那温柔厚实的手指,是祁沐封。呵呵,我是睡着了么,梦里能见着你也是幸事。
晚知还未来得及睁开眼,便被抱紧按在一个暖和的怀抱。“晚知,我……对不起。”在你痛苦时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能张开双臂给你倚靠,晚知,对不起。
“祁沐封……”真的是你么,晚知泪流的更多了。使劲揽住他劲腰,深深地吸气:“你来了。”
“嗯,我在呢。”祁沐封见顾老没好,晚知也瘦了一圈,心疼不已。
“就这样抱紧我,好不好?就停在这里没有分离,好不好?我好累好难过好害怕,祁沐封,我们都只是自己好不好?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这样浪迹天涯,好不好?好不好?”晚知迭着声地细微哭着,语无伦次地说着。
祁沐封听着他憋着气的压抑哭声,心如刀绞。“不好,晚知,不好!我的晚知坚强善良,是我祁沐封能活下去的唯一支撑。所以晚知你不能倒下,知道么?”晚知,我知晓你的难过,你的苦痛折磨,我也想替你抗下,但是不能。晚知,你终究还是要自己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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